霍司衍聲音沉冷,一身黑色大衣帶著室外的寒氣,眸光落在溫顏素淨的臉上。
溫顏心中一悶,顯然他已經把她忘了。
“是溫哲的姐姐,溫律師。”
陳警官簡單介紹了一下。
霍司衍主動向溫顏伸出了手。
“你好,溫律師。”
“溫律師,這位是鈞盛集團的霍總,是霍逸鳴的小叔。”
溫顏快速和霍司衍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霍總好。”
她的指尖冰涼,霍司衍眉心微蹙。
“正好,二位都到了,那你們坐下來好好協商一下。”
陳警官將二人帶到了談判室。
“東橋治安所是交不起電費嗎?”
霍司衍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夾雜著些許不快。
正值寒冬,治安所的談判室一般不開空調,他們大老爺們不覺得冷,也沒人會注意到這個細節。
“去把空調打開,再多加兩個取暖器。”
霍司衍吩咐著。
燕京城的霍少,敢得罪他的還沒幾個。
不多會屋內暖了起來。
溫顏感歎,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下她的心裏更加沒底了。
“霍總,是我弟弟不懂事,動手打了你家人,對不起。”
霍司衍剛坐定,就收到來自溫顏90度的鞠躬。
“溫律師,坐下談談吧。”
她的態度讓霍司衍有一絲不悅。
陳警官將一杯剛泡好的紅茶端來,霍司衍抬手示意。
“女士優先。”
溫顏沒有拒絕,她穿的少,正需要一杯熱茶暖暖身。
“謝謝霍總。”
她雙手抱著茶杯,低聲問著。
“不知道霍總想要怎麼賠償?賠禮道歉還是經濟上。”
“溫律師認為,霍家的孩子被人打了賠償多少合適?”
霍司衍的話讓她呼吸一窒。
的確,霍家的人賠多少大概都不合適。
“霍總,我會竭盡所能,隻要您願意放棄起訴。”
溫顏的聲音有些發顫,他們的身份本就是雲泥之別。
她憑什麼會覺得自己是他的特例呢?
那隻不過是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事而已。
“溫律師,今天太晚了,賠償的事明早9點,來鈞盛找我。”
“至於起訴。”
“那就要看溫律師的誠意了。”
霍司衍抬腿朝拘留室走去,溫顏緊隨其後。
二人雙雙簽了保釋書。
霍司衍睨了一眼他的好侄子。
“還不走?想留這過夜?”
霍逸鳴很怕他小叔,麻溜的跟在了霍司衍身後。
溫家姐弟則一路無言。
四人到了大門口,溫顏叫的車還沒到,她凍的直哆嗦,鼻尖通紅。
忽然溫顏覺得身上一暖,抬眸對上霍司衍的,鼻尖沁入一絲烏木沉香味。
他將黑色大衣披在了溫顏的身上,不等溫顏拒絕,霍司衍已然開口。
“披上。”
“霍總,這不合適。”
溫顏想要拿開,不想她的肩膀被霍司衍緊緊扣著。
他俯身在溫顏的耳畔低語。
“溫律師昨天怎麼沒覺得不合適?嗯?”
溫顏臉上火熱。
霍司衍直起身,聲音冷冽。
“我不想賠償還沒拿到,欠債人就已經倒下了。”
她麵色微紅,他隻是把她當做荒唐一夜的對象,並無其他。
溫顏後退一步,她微微頷首,隨後將肩上的大衣還給了霍司衍。
“請您放心,明天我會準時的。”
“誰是尾號0517?”
“是我。”
溫顏帶著弟弟上了車。
霍司衍看著女人的背影,手中的黑色大衣被他緊緊攥著。
“小叔,我們能走了嗎?”
霍逸鳴凍的鼻涕直流,牙齒都在打顫。
“跟人打架,精力很旺盛嘛,明天起,每天早上跑五公裏。”
“小叔,不是我先動的手。”
霍逸鳴有些委屈。
“有意見?再加五公裏。”
“一個大男人,吹點風就流鼻涕,上車!”
顯然霍司衍心情很差,而霍逸鳴成了那個大冤種。
“被女人甩了臉,拿我出氣算什麼。”
霍逸鳴小聲嘟囔著,緊接著屁股上就被狠踹了一腳。
寶石藍邁巴赫S900在寂靜的夜裏怒吼著,如同霍司衍的心情。
網約車內,姐弟二人沉默不語。
南苑小區,溫顏和溫哲一前一後的進了家門。
“姐,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
溫顏溫聲問著。
“臉上疼嗎?”
溫哲的嘴角紫了一塊。
“是他,先搶了我們的實驗室。”
片刻,溫顏啞著聲,清潤的雙眸微紅。
“小哲,你不能有事,明白嗎?”
她隻有小哲一個親人了,所以他不能有事。
“姐,不會有下次了。”
溫顏拍著他的肩膀,輕歎一聲。
“用冰袋敷一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姐,我沒事,別擔心。”
溫顏苦澀的笑了笑,她又怎麼會不擔心?
“早點睡吧,剩下的事我會處理。”
回到房間,溫顏將合在床頭櫃上的相框翻開,唯一的一張家庭合照,照片被煙熏的有些模糊,淚水逐漸模糊了雙眼。
翌日,溫顏如約到了鈞盛集團。
再次見到霍司衍,他還是那樣冷峻,金絲鏡框下眸光深邃,黑色高領毛衣外是剪裁得體的西裝。
“霍總,溫律師來了。”
秘書將溫顏帶進了總裁辦公室。
“溫律師很守時,賠償方案考慮好了?”
霍司衍放下手中的黑筆,幽深的眸子像是要看透她的心。
溫顏就真的一點也不愛他嗎。
想到這些霍司衍麵色變得黑沉。
“賠禮道歉是一定要的,關於經濟補償,我尊重您的意見。”
溫顏不自覺的避開了那雙讓她無數次淪陷的眼眸。
“一百萬。”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一般。
聽到這個數字,她倒吸一口涼氣,一百萬這個數字,勾起了那些令她不堪的記憶——
高檔餐廳裏,霍夫人拿著一百萬的支票,氣勢淩人,她的話言猶在耳。
“溫小姐,這筆錢足夠讓你家裏人生活的輕鬆些,我說過別妄想和霍家作對,如果你好好配合,我想你舅舅就不會失業了。”
當時的溫顏不過19歲,麵對失業的舅舅,還在上學的弟弟,她選擇向現實低頭。
她拒絕了那張支票,但也選擇放棄了自己的感情。
思緒從回憶中掙脫,溫顏沉了沉眸。
“霍總,我,我暫時拿不出這麼多。”
霍司衍挑眉。
“我可以給你一周時間。”
溫顏麵色發白,這些年他經曆了什麼,為什麼他的眼裏隻剩下冷漠。
她稍稍調整好情緒。
“霍總,我會盡快湊錢。”
霍司衍抬手。
“溫律師,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溫顏臉色慘白,原本幹燥的嘴唇被她咬出了血色。
她微微欠身,轉而走了出去。
直到站在鈞盛集團的大門口,溫顏才鬆開了滿是冷汗的掌心,可下一秒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溫顏的手背上已經多了兩個針眼。
“醒了?”
沉冷的聲音讓溫顏後背一緊,是霍司衍。
“霍總。”
她扯了扯幹燥的嘴唇,掙紮著想要起來,肩上一沉。
霍司衍將她按了回去,示意她躺好。
“溫律師是對我有意見?”
“我沒有。”
溫顏咬著唇,臉側到了一旁。
“溫顏,你暈倒了。”
他的語氣似乎透著心疼,她竟會覺得霍司衍是在關心她。
一定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