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悲哀莫過於心死，白萌然神色淡然地抽出被握緊的手，上麵觸目驚心的紅痕，已經讓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痛。

白萌然從包裏拿出了輕飄飄的幾張薄紙，而這幾張薄紙裏是他們的三年之約。

【陸琛光，我們離婚吧。】

陸琛光看完那幾張紙之後目眥欲裂，心裏莫名的怒氣將他的理智全部掩蓋。

他伸手將白萌然打橫抱起，將她死死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回到別墅內的白萌然被猛地推倒在床上，雖說是柔、軟的床墊，可還是摔得她生疼。

陸琛光俯身鉗製住她纖細的手腕，發紅的眼眶像是野獸一般。

低沉的聲音像是魔咒一樣在白萌然的耳邊響起，“想離婚，那就給我生個孩子，不然想都別想！”

白萌然感受到脖子上被噴灑出的熱氣，掙紮卻無濟於事。

在他的深吻裏，承受著他狂風、暴雨似的怒氣。

次日，白萌然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窗外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

她伸手摸著身側的床單，早已經沒有溫度。

她洗漱完下樓，卻意外地發現陸琛光一身西裝正坐在客廳的餐桌旁。

“老宅那邊安排了今天家宴。”陸琛光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塊兒麵包片，優雅地放到嘴邊。

正要張嘴時動作卻頓住，轉頭上下掃視著白萌然，“好好梳妝打扮，別丟了我的臉。”

白萌然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套著的睡衣，蹙緊了眉頭沉默不語。

雖說和陸琛光隻有三年之約，但其中便包含了作為陸家兒媳婦該出席任何場合的條件。

陸家雖然家大業大，其中的水深不可測，一些重要的宴會很有可能決定著陸氏未來。

她不能推拒，隻能應承下來。

白萌然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來到了壹號包間，這是一個四麵都是水的小亭子，周圍紗幔飄搖有一種格外的風情。

她推著陸琛光出現在宴會上時，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陸二叔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亭子入口處，“我訂這個宴會廳的時候，倒是忘記了侄兒的腿不方便，真是不好意思。”

他身後站著的那些人有的捂嘴偷笑，有的明裏暗裏地嘲諷，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陸二叔看不出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還假裝善意地開口：

“不然我像小時候一樣把你抱上來吧。”

陸琛光看著麵前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個跨步就能上的幾級台階，對於他來說卻比登天還難。

他臉色陰沉地扭頭：“白萌然，推我上去。”

白萌然對於他的求助有些意外，一向要強的陸琛光居然也會有需要她的時候......

果然惡人還是需要惡人磨的。

在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的情況下 ，白萌然使了吃奶的力氣才將陸琛光挪到了台階上。

“這個小啞巴力氣還挺大的嘛。”二叔看了這一場好戲，得意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白萌然對於陸家人一直都是保持沉默，今天也並不例外。

直到宴會廳上有人提及了她的孩子，那個還未成型就消失的孩子......

“這麼多年了也不見這個小啞巴懷上，不會是身子有毛病吧？”

高端上流的宴會無非也是圍繞著那些個八卦，隻不過從嗑的瓜子，變成了搖晃的紅酒杯。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小啞巴懷了，不過後麵不知怎就沒保住。”

“這小啞巴早就配不上我們家琛光了，連個孩子都保不住要她有什麼用？”

嘰嘰喳喳的吵鬧聲絲毫沒有避諱著臉色不大好看的兩人。

陸琛光眼神中帶著些探究，似乎是想從白萌然的表情裏看出些什麼。

突然一聲叫喊，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幾個彪形大漢衝進了宴會，嘴裏罵罵咧咧的，“姓陸的這小子，你給我出來！”

“你倒好在這兒享受上了，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拖欠了這麼久的工資都不發，還有錢在這兒吃喝玩樂！”

陸琛光臉色微變，挪著輪椅艱難地移動躲避那些人的打砸。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陸總在這！”

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陸琛光被猛地推進了水池子裏。

白萌然下意識地想抓住輪椅，卻隻是徒然。

陸琛光以前是會水的，但自從腿廢了之後，遊泳對於他來說便是難上加難。

水麵被激起好大的浪花，陸琛光雙手在水麵上撲騰，可是大半個身子都已經不受控製地沉下去。

幾個鬧事的被抓住後，有人很快地反應過來，急忙呼救，“快救人啊！”

眼前的這一大群人隻站在岸邊觀望，看著他狼狽的模樣，不想自己也成為下一個被嘲笑的笑柄。

猶豫的時候時間很快地過去了，水漫過陸琛光的頭頂，不給他一絲一毫呼吸的權利。

陸琛光全身被包裹在冰冷的池水裏，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隻能看見岸邊的一襲白裙，一躍而下。

白萌然拖著陸琛光上岸，陸家人從淡漠的旁觀者又變成急切的親人了。

他們伸手將白萌然推開，拉著陸琛光噓寒問暖。

二叔壓製住眼底的笑意，一副急切的模樣：“要不是我不會遊泳，肯定就下去救你了。”

陸琛光披著毛毯，坐在輪椅上感受風帶來的寒意，今日他算是看清楚了全家的嘴臉。

“突生變故，我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二叔話是這樣說，可腳下的步子卻沒有挪動分毫。

陸琛光轉頭看向正擦拭水漬的白萌然：“她送我回去就行。”

白萌然察覺到陸琛光的變化，有些疑惑但終是沒有開口，隻是微微點頭答應下來。

回家的路上，倆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陸琛光坐在後排，目光透過後視鏡看向開車的白萌然心情複雜。

等紅燈時，白萌然想起昨天的離婚協議被撕了個粉碎，於是提筆在本子上寫了幾句話遞到後排。

【昨天我提的離婚，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陸琛光看到這幾行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將這張紙團成一團攥在手心裏。

“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要不是我的腿被你爸害得殘廢，我也輪不著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