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侍郎府做灑掃丫鬟的第一日,正好撞上蘇茵大發雷霆。
她的小院外跪了一地的妝娘,
她們身體抖若篩糠,嘴裏止不住地求著饒。
一旁不遠處還赫然躺著一具屍體,
蘇茵身邊的黑犬,嘴角獠牙正撕扯著血肉。
“好一群賤民!虧著我侍郎府好吃好喝的養著你們,竟是連那珍珠妝都畫不出來?要我如何去見李郎?”
蘇茵柳眉上挑,眼眸之間盡是怒氣。
“今日若還畫不出來,來福就會撕爛你們的皮肉,死的就不止她一個了。”
整個小院安靜得可怕,黑狗不停的喘息聲清晰刺耳。
我恭敬上前,提高了聲音;“奴婢願鬥膽一試。”
滿院的妝娘看著我,好像我是活膩了。
我隻是抬頭看向蘇茵,看她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哦?你當真能行?”
蘇茵抬起我的下巴,鮮紅的蔻丹直直地戳入我的皮肉裏。
我的臉上一絲表情也無,隻是愈發恭敬:“奴婢化出的珍珠妝定能讓小姐無人能及。”
蘇茵看我的眼神來了興趣,
她的腳直直地放在了我的手上,似乎要用力踩下。
“你若不行,我先讓你這指骨喂了我的來福。”
我一聲不吭地跟上她。
看她坐在銅鏡旁,我拿起擺放在一旁的眉筆,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永樂,這是眉筆哦!阿姊會讓永樂成為這世間最漂亮的小女娘了。”
我的手有些止不住地顫抖,可在落手的瞬間,一切都隨之遠去了。
我要把這張臉記得真真切切。
你說,這張臉上若是開個大洞,是怎樣的美景呢?
可隻是讓她那般輕易地死去,太輕易了。
我輕輕地描畫著蘇茵的眉眼,細致地貼好她額頭眼角的珍珠。
我看著鏡子裏蘇茵逐漸亮起的眸子,我知道成了。
“果真好用,雖不及前一個妝娘,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她掩著唇輕笑著,卻是朝管事的丫鬟流雲瞥去。
下一秒流雲得意洋洋的聲音響起。
“小姐開心,賞你個好住處,磨磨奴性。”
於是,進侍郎府的第一夜,我就住在了犬籠之中。
我成了犬奴。
與蘇茵的愛犬享同等的待遇,
可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與犬一般無二了。
你問我怕不怕?
我不怕。
我隻是有些興奮。
我曾經活生生咬斷過十二條惡犬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