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得意地看著我被阿娘打得滿手流血。
我蜷縮在角落裏,一邊哭一邊跪著求饒。
阿娘打累了,這才將藤條收起來,她慈眉善目地看向妹妹,「阿奴,你有沒有嚇到?」
妹妹搖了搖頭,「阿娘就繞過阿姐這回吧。想必阿姐也是餓極了。」
「餓死鬼轉世的她!」
阿娘走到阿奴身邊,看到她手裏的湯還剩一半,這才放下心來,「阿奴,你快喝了這湯,涼了功效就弱了。」
妹妹乖巧地點頭,將湯一飲而盡。
阿娘擦了擦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拉起了妹妹的手,像是在撫摸一塊上好的白玉。
「阿奴啊,咱們家以後就要靠你了。」
「娘,你放心,我不會像阿姐那樣沒用的。」
我閉了閉眼,心中一片淒然。
剛剛妹妹的大叫,打斷了我未比劃完的手勢。
她不知道的是,我不是想吃那碗湯,而是想倒掉。
我和妹妹相差十歲,我出生的時候,雙手也做拈花狀。
老村長滿意極了,說我是這次的山神新娘。
阿爹阿娘欣喜若狂,也是如對阿奴這般對我。
那碗玉菇湯我喝了九年,我花了十二年戒掉了對這碗湯的癮。
阿妹以為我饞湯的鮮美,卻不知道我現在聞到這湯的味道,隻覺得腥臭、惡心。
十歲那年,有一晚我睡得不安穩,總覺得身邊有人在推我,我迷迷糊糊醒來,身邊空無一人,門口卻傳來阿爹和阿娘的聲音。
「你快點,村長說了必須在午夜前取走玉手做玉菇,燉出來的湯才能滋補身體。」阿娘催促著阿爹。
「再養八年,等把她送進廟,老子再也不用伺候這小賤蹄子了!」
阿爹罵罵咧咧,但還是跟著阿娘出了家門。
我瞪大了雙眼,隻覺得離開的阿爹仿佛換了個人。
他平時對我溫柔極了,別說罵我,就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
可現在他罵我小賤蹄子。
我偷偷跟著他們。
那晚沒有月亮,但好在滿天繁星,竟也能隱約看得到他們的身影。
直到他們進了山神廟,我躲在角落裏,看到他們從拱架上取下一雙玉手雕像來。
我震驚地看到,我以為玉石雕刻的玉手在被摘下的一刻,竟然留下血來,變成了活生生的女人手!
「這是第幾位的?」
阿爹嫌棄將血手放進盒裏。
「這裏沒五百雙也有兩百雙,我哪兒知道?」
阿娘沒好氣地回道,「走了,要不是老村長答應事成給我們好處,我才不會好吃好喝的伺候個賠錢貨。」
我忍著驚懼,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勁兒,悄聲回到了家裏。
第二天,我站在樓梯上,閉了閉眼,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兩隻手被遺落在地上的釘子紮了兩個窟窿。
我當場就昏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那天起,阿爹阿娘變了個人,對著我咆哮怒罵,我的手留下了傷疤,還因為驚悸引起了高燒,嗓子也傷了,成了個啞巴。
老村長怒氣衝衝地從我家甩袖離開。
我從家裏最好的房間裏趕到了廚房打地鋪,而晚上,爸媽的床就一直吱呀個不停。
就這樣吱呀了三個月,阿娘眉開眼笑地從診所回來。
她懷孕了,老郎中說是個女娃娃。
七個月後,阿娘生下了雙手作拈花狀的阿奴。
阿娘摸著妹妹的臉,「阿奴,等你給山神成了禮,阿娘一定給你找最好的男人。」
妹妹麵露嬌羞,我卻隻感到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