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英武殿。

乾元帝高坐龍椅之上，大堂左側，梁妃與四皇子站在一起，梁妃回首望向殿門，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四皇子則是有著絲絲擔憂。

萬一，林羽將實情告與父皇怎麼辦？

隨著楊公公打開殿門，鎮北候林遠威一把將林羽推入殿內，隨即抬腿一踢，林羽雙膝跪地。

鎮北候冷哼一聲，旋即躬身，雙手作揖，一臉愧疚道：“陛下，臣林遠威攜子請罪！”

“大膽林遠威，膽敢見陛下不跪！”梁妃一雙鳳眸閃爍著鋒芒，擲地有聲。

聞聲，林遠威轉身麵向梁妃拱了拱手，麵色平靜道：“見過梁妃，非臣不跪，十年前，臣在北疆小有功勞，僥幸替我朝和那大齊搶回了一座城，但臣兩個兒子也永遠留在了塞嶺，臣自身的腿腳也不慎中了兩箭，自此落下了病根，陛下見臣可憐，特許了麵聖不跪之權。”

“畢竟那時娘娘還在相府未入後宮，所以不知此事。”

大乾立國以來，便與北邊的大齊戰亂不斷，齊國兵強馬壯，大乾吃了不少的虧。

百年來，大乾隻有過兩次勝仗。

第一次，便是林遠威率一萬大軍，夜襲塞嶺城，以一千傷亡的代價，奇跡般的攻下了城池。

第二次，便是四個月前，寒冬剛過，大齊猛然動兵，卻被林遠威察覺，帶兵伏擊，大勝，此後，林遠威領兵直上，短短三個月，竟然連破五城，直逼大齊帝都。

可就在這時，乾元帝連下八道金令讓林遠威回都。

這也是林遠威此次歸都之因。

沒想到，剛回家便得到了兒子揍了四皇子的消息，令他頭疼不已。

梁妃此時臉色有些難看，林遠威最後的那句話特地點明了相府。

相府之女，此等國慶不知，何不嘲諷。

乾元帝的臉上也露出了一些不滿。

見狀，梁妃連忙躬身道歉。

“陛下，臣妾有錯，即日領一份疆報，日日背誦。”

乾元帝臉色緩和了許多，點頭道：“梁妃這三日就在後宮多看看吧。”

一旁跪在地上的林羽也第一次見識到了這個陌生父親的智慧。

這番言語，看似是說給梁妃聽得，又何嘗不是說給龍椅上的那位。

我林家有功啊！

還死了兩個兒子！

旋即，乾元帝將目光落在了林羽的身上，隻見林羽五花大綁，赤著的後背捆著荊棘，皮膚上隱隱的能夠看到道道血痕。

他又何嘗不知道林遠威話中的意思。

“鎮北候，你兒子與四皇子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了。”

“年輕人，年輕氣盛，有些衝突也是在所難免，我兒也沒什麼大事兒，你把兒子五花大綁，背捆荊棘，著實是有些過了，還不快給他鬆綁！”

林遠威一臉正色：“陛下，不可，此子頑劣，臣此番必定讓他漲些記性！”

說罷，林遠威怒目瞪著林羽，嗬斥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四皇子道歉！”

林遠威隻是做個樣子，林羽很是配合的身子倒向一邊，旋即咬著牙艱難挺起身子，麵向四皇子道：“草民林羽冒犯了四皇子，還請四皇子責罰。”

四皇子冷哼一聲，腦袋一撇，沒有任何的回應。

林羽心中冷冷一笑，這四皇子莫不是個傻子，多好的表現機會，也不懂得珍惜。

就這還想爭皇位？

乾元帝眸中也閃過了一抹失望，沉聲道：“皇兒，既然林羽已經知錯，你也就莫要追究了。”

乾元帝都已經這樣說了，此事也算是塵埃落地，四皇子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

“全憑父皇做主！”

乾元帝點了點頭，旋即從龍椅上走下來，親自為林羽鬆綁取了背上的荊棘。

林羽連忙拜謝道：“多謝陛下！”

乾元帝轉身對楊公公說道：“楊公公，帶他去太醫院，小娃子後背都出血了，抓緊治一治。”

“諾！”

楊公公帶著林羽出了英武殿。

“梁妃，皇兒，快要用晚膳了，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我與鎮北候說會兒話。”乾元帝對著二人說道。

梁妃與四皇子隨之也離開大殿。

殿內隻剩下了乾元帝與林遠威兩人。

乾元帝走到案牘前，將一本折子拿起來，笑著說道：“鎮北候啊，朕九道金令才見到你，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啊！”

林遠威心中一緊，連忙道：“陛下，臣有罪，但北疆戰事大好，臣著實不敢脫身，還請陛下治罪！”

乾元帝指著手中的折子道：“你為我大乾三個月連奪五城，朕要是治了你的罪，邊疆的戰士還不得翻了天啊！朕哪敢治你的罪啊！”

乾元帝一臉笑容，言語中滿是誇讚。

鎮北候深知帝王心，又豈不知道聖上話中的不滿。

功高震主啊！

大乾被大齊壓了百年，更有文尚之恥的曆史。

如今他直逼帝都，深的民心，其民間威望可謂是如日中天。

真要是讓他打下了大齊的帝都，到時候，他鎮北候的功勞，如何去賞？

皇帝怕了啊！

“臣一心隻為大乾，君要臣死，臣亦無怨。”

林遠威第一時間表明了忠心。

乾元帝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嘴上卻是連忙說道：“鎮北候勞苦功高，朕豈能讓你去死？”

“朕知道你對朕讓你停兵有怨言，隻是，我大乾實在是打不起了啊，如今國庫虧空，無力承擔你繼續北上的糧草與軍餉，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此番大勝，朕本應該大賞，但你接連退了朕九道金令，此等風氣若是傳播開來，朕在軍中還有何威望可言？”

“功過相抵，朕不賞你，也不罰你！”

林遠威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他此番回來本想請言讓他繼續北上，看來注定是無望了。

等到大齊調整過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啊！

“多謝陛下恕罪！”

乾元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還有一事，你那兒子今年也已經十八了，你就剩下了這麼個兒子，也該成家了，正好，婉玉那丫頭也到了年紀需要招個駙馬，我看林羽這小子不錯。”

此言一出，林遠威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不等他說什麼，乾元帝啪的一聲將折子拍到了案牘上。

“好，此事就這麼定了，明日朕便在朝堂上宣布此事，讓你兒子明日在家領旨！”

“你退下吧，回去時記得去太醫院把朕的女婿領上。”

林遠威心中滿是無奈，露出了一抹苦笑。

皇命不可違啊！

“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