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采買司孫大人到！”

那小侍衛話音剛落，隻見從謝家的大門外走進來一位身著堂皇官服，身材較為矮小的男子。

對方鼻子用手輕輕撚著鼻翼下的山羊胡，掃視周遭的眼神還夾帶著幾分刻薄。

在他身後則跟著十幾名身強力壯的勞夫。

“孫大人您來了！誒呀，俗話說趕的好不如趕的巧，今日謝某人的這些布匹才剛曬好，請您驗收！”

見到來人，就連在這謝府說話分量最重的謝肅都得畢恭畢敬地恭維。

那孫大人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撚著山羊胡慢悠悠地開口：“謝掌櫃的西域布匹朝廷每年都有買，貴妃娘娘可是盼了快大半個月呢，哪次不是讚不絕口？”

“孫大人，這次情況有些不一樣，這次的布，是我們自己染的。”

“自己染的？”

孫大人聽到這話，立刻皺緊了眉頭，“當初朝廷訂購這批布時，謝掌櫃你口口聲聲說是西域的紫色布匹，如今卻拿自己染的布打發我？”

見對方麵露不滿，謝肅連忙解釋，“不是的孫大人，今年謝某遭遇了些變故，雖然不是西域的布匹，可恰巧遇上高人相助，這批布質量要遠在西域布匹之上啊！”

“高人？”孫大人嗤笑一聲，“我大炎染布工藝本就落後，竟有人的工藝能比過西域？本大人倒要看看是何許人也！”

“是這位蕭公子，蕭衡。”

介紹起蕭衡，謝肅的心中滿是底氣和驕傲！

而且他說的確實也都是實話，這批布的質量它就是比那些洋人的好。

隨著謝肅的視線，孫大人的視線放到了蕭衡的身上，上下大量了一番，“就你？”

“一個采買司的小官，還真能裝。”

看著這孫大人明明長相矮小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蕭衡忍不住在心裏小聲嘀咕。

不過到底還是朝廷的人，雖然心裏這麼想著，蕭衡明麵上還是裝出了一副恭敬的模樣，“孫大人，正是在下。”

“你是個什麼東西？”

沒想到，蕭衡話音剛落，這孫大人竟直接指著他的鼻子罵了起來，“就憑你，能染出來紫色布匹？”

“朝廷隻收購西域染的布匹，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它就是好，全大炎的染布工藝都跟狗屎一樣，就你染出來的這破布，別臟了我們貴妃娘娘的手！”

好一個崇洋媚外的犬！

沒想到現代有那麼多慕洋犬，到了古代居然也有！

眼瞅著謝肅表情凝重，想開口為自己說話時，蕭衡直接向前邁了一步，“孫大人，你是不是覺得西方的月亮也比我們大炎的圓？”

“你可知西方染料中含有大量色素，用的時間久了不僅會皮膚瘙癢，還會引發各種疾病，我看你才是存心想害娘娘！”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孫大人麵色陰沉，“反正朝廷訂購的就是西方布匹，若是拿不出來，你們就是欺君之罪！”

“少給我拿著雞毛當令箭！”

蕭衡硬氣道。

他一個現代穿越過來的21世紀模範青年，能讓一個古代的走狗給欺負了？

“難道拿出來比西方布匹質量更好的布交差，也是我們做錯了？”

“質量更好？何以見得？”

孫大人今天存心跟蕭衡杠上了！

就算這布真的好又能好到哪裏去，好不好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兩位，兩位，聽我說，都聽我說......”

眼瞅著場麵就快要一發不可收拾，謝肅連忙拿著一匹布攔在了兩人的麵前。

他先是看向蕭衡，“蕭公子的本事謝某都看在眼裏，今日就讓謝某給你做擔保！”

說罷，他便將手中的布遞給了孫大人，“孫大人您也消消氣，咱們和氣生財，這批布的質量您看看。”

謝肅說話間，故意露出了自己放在布匹下麵的銀子晃了晃。

那孫大人瞥了一眼，當即輕咳一聲，不耐煩道：“行行行，那本大人就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若是質量不行，給銀子也無濟於事，貴妃娘娘可不是傻子。”

直到這時蕭衡才明白，眼前這個孫大人歸根結底原來就是想收點好處。

這個國家，還真是從頭到尾都遍布著腐敗的味道......

孫大人冷哼一聲，接過了手中的布匹。

沒想到隻是輕輕摸了摸，眼底那不屑的表情竟露出了震驚，

絲滑，細膩......他從謝肅這裏買了四五年的布，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舒適的布匹！

“這布......真是你染的？”

他詫異地看著蕭衡，眼底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不屑。

蕭衡冷笑一聲，“當然，用燒堿處理過的布匹會舒展開來兩成，不僅好上色，還會大.大提高質感。”

“這批布若是交到貴妃娘娘手上，您猜娘娘高興了，陛下會不會重重賞你？”

孫大人舔了舔嘴唇，眼底露出了貪婪神色。

“但是，”蕭衡打斷了他的幻想，“如果孫大人不想要的話，就隻能將那些西方布匹交給您回去交差了。”

“孫大人，這可是蕭公子家傳的染布秘方，現在不買，可就沒有後悔藥了！”

見狀，謝肅也連忙開口附和道。

“是啊孫大人，”蕭衡故作惋惜，“能得到娘娘的賞識，陛下一定會重重有賞啊......”

“買！”

孫大人當即將身上的錢袋子扔給了蕭辰，“說好的二百兩銀子都在這兒了，來人，裝車！”

忙碌了大半個上午，直到午間各家各戶都飄出了飯香，孫大人才終於離開了謝府。

“孫大人不留下吃完飯再走嗎？”

“不了不了，得趕緊回去複命了！”

看他那欣喜若狂的模樣，恐怕早就忍不住要急著回去邀功了吧！

直到朝廷的人徹底離開，謝肅那緊繃的神經才終於放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乏力道，“蕭公子，真不敢想沒了你，今日這危機該如何度過。”

“恐怕這時，謝某已經人頭落地了！”

“誒！”蕭衡聽罷連忙打斷，“謝掌櫃吉人自有天相，這些都是您應得的福氣。”

“不說了蕭公子，朝廷這麼大的劫都過了，其餘達官顯貴應該就好說了，咱們去吃飯，好好喝一杯！”

謝肅笑嗬嗬地摟住了蕭衡，自己真是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