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午的太陽不比早上，曬得很。於是兩人便多給了黃老叔兩文錢，把燒烤的小推車綁在了牛車後邊就上車了。

要說鐘大在城裏做小買賣的事，村子裏的人多多少少是知道的。畢竟想瞞也瞞不住，這村裏每日都有人進城做工，三不五時的也有婦人去城裏交針線活，又或是將家裏攢的雞子兒拿到集市上去賣。

這不，今早進城賣雞子兒的錢大娘就親眼看見鐘大家的攤兒生意是有多火爆了的。她一見鐘大兩口子上車就忍不住打聽起來：“哎喲鐘大，這才正午呢，你家的吃食就賣完啦？”

鐘大向來不喜歡和村裏的大娘嬸子說話，事兒太多了！不過人家都開口問了，也不好不理：“嗯，賣完了。”

見鐘大悶悶的不願多說兩個字，她就轉向鐘鐘，“真真是掙錢的行當呢，鐘大家的，今兒掙了多少銀錢啊？”

“大娘說的哪裏話，不過是掙幾個錢貼補下家裏罷了。”

“哼，掙幾個錢，怕是掙了不少錢吧，連個準數也不肯說，難不成是怕我們分你的錢？”上次刁難鐘鐘的堂嬸冷冷地說到。

又是她，怎麼就這麼愛管閑事，我買東西花錢了你說我，我賣東西掙錢了你也說我。真難伺候。要不是長輩你看我忍不忍你。

“嬸子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家媳婦兒辛辛苦苦做的吃食，掙多掙少自然是不好與外人說道的。況且嬸子也不是那種看人日子過得紅火就不舒服的人，再說了，就憑堂叔給您攢的買花錢，您也不至於看上我們這蚊子肉。”真是死性不改，上次的難堪怕是都忘了吧。

鐘大這話一出，車上的人都捂著嘴笑，唯獨鐘大堂嬸臉色發白。依鐘鐘看，要不是鐘大在，這堂嬸估計得破口大罵她一頓，怕是白氏似的直罵她騷蹄子呢。

“鐘大這話倒是沒錯，這做吃食也是很辛苦的。早年間我娘家大哥也做吃食賣過，日日起早貪黑的，不過是養家糊口罷了。”一個大嫂子認同道。

“是了是了，我見鐘大家廚房今兒天還沒亮就點上燈了呢。”錢大娘聽了鐘大的話也不好意思再刨根問底的了，隻好出言附和。

鐘鐘以為這堂嬸會就此消停的，哪知回到家中才午睡沒多久就聽到了院子外麵有人在吵鬧。

她起身出門一看，原來是白氏和鐘詳在撒潑，周圍還有不少人圍觀。

白氏見開門的是鐘鐘，立刻叫罵得更凶了。“我說你個小騷蹄子是不是不懂孝道啊！？這掙了銀錢都不會拿來孝敬我和你公爹麼？怎麼你們兩個沒心肝的大魚大肉的，讓我們做爹娘的吃糠噎菜不成！”

鐘鐘看她這上跳下竄的滑稽模樣也不多言，嘭的一聲就把院門關上回屋叫醒鐘大讓他處理這糟心事。

鐘祥哪曾料到這鐘鐘敢甩門，氣得臉色都青了。果真是如弟妹說的掙了銀子就看不起人了，囂張得不行，連長輩都不放在眼裏。

白氏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上前大力拍門，嘴裏還一直吐臟話：“哎呀你這小騷蹄子真的是翻了天了，不孝不說，還這般沒禮數，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裏是吧？！我今兒不讓你滾出我們老鐘家我就不姓白！”

鐘大才走到院子前呢，就聽見自己的娘這麼罵他的婆娘，頓時火冒三丈。真的是一點都見不得自己好！難不成他不是親生的麼！！！

越想越氣憤，一把拉開院門，怒氣衝衝的看著鐘祥與白氏。

白氏是有點怕這煞神的，這會子見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也收斂了些。“鐘大啊，我看你這婆娘要不得，都敢衝我這婆婆甩門了，你說吧，你要如何處置她？”

怎麼處置她？他鐘大的婆娘要不得？

鐘大怒極反笑，這老家夥不會是活懵頭了吧？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的，這以後的日子是各過各的。

那時自己剛把鐘鐘帶回來，說要娶她當婆娘的時候。老屋的人知道後是怎麼說的？管他娶個來路不明的陌生女子還是娶城主的女兒，總之我們和鐘大不是一家人了，互不相幹。

就跟要花他們的錢似的！

怎麼？這會子聽說自家掙錢了就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就要來擺長輩的譜兒了？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這資格！

白氏看鐘大一臉邪氣的笑著，心裏不住的打鼓。這煞星真的是越來越古怪了，越發不如當初好掌控了。都是那該死的小蹄子，自打有了她，她就沒有得到過鐘大的一個子兒。

“鐘大你倒是給個說法啊？”

“說法？這還要什麼說法？你們難道忘了我們不是一家人了？既不是一家人，這大中午你們在我家門前大吵大鬧的，還想要什麼好臉色！不轟你們就是好的了！！”

鐘祥當下就氣得手顫，“你這逆子！還有沒有點良心了？生你養你這麼大，是要你這般跟你娘說話的麼？”

“良心這東西跟你們說也是白說，你們除了銀錢還知道什麼？這二十多年來眼裏又何時真的有過我？我也不想跟你們廢話，你倒是說吧，今兒是來要錢的還是來吵架的？”

這意思是商量？白氏眼睛一亮：“我聽你嬸子說如今你們出息了，做出來的吃食賣得不錯，可見你日子是過得不錯的。你二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不比你狠辣。不不不，是不比你有想法。況且你三弟這一去，我們一家子的重擔就壓在你二弟身上了，偏他又隻會些農活。所以......”

嗬，狠辣。

“所以什麼，是要我把這生意交給二弟？”

“咳咳，那到不必，隻是你明日出攤叫上你二弟，你們兄弟倆互相幫襯下。”

“喔？幫襯，怎麼個幫襯法？總不會是來真的幫忙又不收工錢的吧？”

“他又不是你雇的短工，說什麼工錢，隻要將每日的進賬分五成給你二弟便好。”鐘祥氣哄哄的道。

每日分五成？還隻要？心莫不是被鹹菜醃壞了吧？這等話都好意思說得出口？

周圍圍觀的人看鐘祥兩口子的算盤打得這般離譜都不禁心裏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