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倒在地上的少年,何家四人神態各異。
神色憐憫的盛玉英歎了一口氣說:“央央來搭把手,先給他包紮一下。”
何繼業一邊把為數不多的行李往板車上整理一邊說:“我就知道你要心軟,不過救人歸救人,該謹慎還是要謹慎。”
何未晏探頭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少年,不解地問:“一個書生有什麼好謹慎的?”
何未央一邊給盛玉英打下手,一邊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你不覺得他出現的太巧了嗎?”
“村裏人都顧不上我們了,估計以後也不會懷疑了,確實很湊巧啊。”何未晏撇了撇嘴反問,“總不能是有什麼陰謀吧?倒不是我心大,實在是咱們這樣子沒什麼值得人惦記的啊。”
說到這裏,他還拿拇指蹭了一下鼻子,語氣中有幾分得意:“說不定就是咱們一家有主角光環,所以才有巧合呢!”
何未央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用手指戳了蠢弟弟的鼻梁一下:“用你那大聰明腦瓜子好好想想。”
“按他所說,劫匪離這裏還有很遠,那有這個功夫他找地方藏起來不是更好,何必要帶著傷一路跑過來呢?”
“反正我覺得他出現的有點蹊蹺,咱們謹慎一點沒什麼錯。”
何繼業和盛玉英也讚同女兒的觀點,何未晏則是沉吟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好像......是這麼回事......”
給那少年處理好傷口之後,他們便將他抬上了何未晏之前趴著的板車,加快速度追上何家村大部隊,吊在了大部隊之後。
何未晏則和何未央一樣,跟著走在板車旁邊。反正他的傷不在腿上,而喝了幾次靈泉水之後傷口也完全不疼了,單純趕路並不影響。
小半個時辰之後,村民的腳程都慢了下來,而劫匪並沒有追來的跡象。
何未央不知在想什麼,隔一會兒就要看那少年一眼。
走在一旁的何未晏見狀抻著脖子看了看那少年,之後又看了看何未央:“看什麼呢?看小鮮肉長得好看,看上他了?”
何未央白了何未晏一眼,還沒說話,在旁邊推車的盛玉英就抬手輕拍了兒子的肩頭一下:“傻小子說什麼呢?”
何未央則是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看他什麼時候醒過來而已。”
何未晏撇了撇嘴:“切,謎語人。”
他的姐姐他還不知道?
這位從小就愛多想的姐姐肯定是又想到了什麼,隻是不說罷了。
他說完又好奇地去看那少年,就見那少年輕輕動了一下,嗓子裏擠出一聲壓抑的悶哼來。
何未晏不由對著自己的姐姐豎了個大拇指:“對不起,你不是謎語人,你是預言家。”
何未央眨了眨眼,她隻是懷疑那少年早就醒了,故意那樣說的罷了。
現在看來,她猜對了。
走在前麵拉板車的何繼業聽到那少年醒了,便停下了腳步,一家人一起看向了醒來的少年。
少年坐在板車上支起身子,先是打量了一下這一家四口,看到盛玉英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這才坐著給幾人行了個揖禮。
“各位救命之恩,晚生沒齒難忘。”
少年聲音清澈,似一汪清泉一般,而且他麵容清秀精致、神色誠懇認真,讓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盛玉英柔聲笑道:“要不是你事先通知,說不定我們要再遭劫一次。隻是幫你包紮一下傷口,當不得救命大恩。”
少年乖巧地點了點頭,目光卻流連在盛玉英的臉上不願離開,麵上還帶著幾分掩藏不住的眷戀。
盛玉英自然是察覺到了,好奇地問:“我的臉上有什麼問題嗎?”
少年連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什麼,隻是您的容貌與晚生的姨母有幾分相似......是晚生冒犯了。”
盛玉英是做母親的,自然知道孩子對母輩的依賴,見少年這麼說隻是柔聲安慰他不妨事。
倒是一旁的何未央又多看了那少年一眼,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何未晏則是有些無語地用手指敲了敲板車:“邊走邊說吧,後麵還有劫匪追著呢。”
他說著忍不住也看了那少年一眼,暗道還真讓老姐說對了,這小子確實有陰謀。
他這是盯上自己老媽了?
瞧瞧老媽對這小子的溫柔勁兒,比對親兒子也不遑多讓了。
何未央見蠢弟弟吃醋,忍不住吃吃發笑,心裏的警惕卻是不降反升——她不太信這少年單純是為了盛玉英來的。
畢竟這少年先前都沒見過盛玉英長什麼樣。
隻怕盛玉英像他的姨母,隻是他留在他們逃荒隊伍裏的借口......
何未央暗暗思索的時候,何繼業也已經對那少年做完了自我介紹。
少年也連忙自我介紹:“晚生姓沈,沈澄之,何叔和盛姨母若是不介意的話,喊晚生一聲澄之便好。”
“噗”的一聲。
沈澄之話音剛落,何未晏就先繃不住笑出了聲。
盛玉英則是含笑看著沈澄之,柔聲說:“我們還是喊你小沈吧,直呼你的名字,顯得有些不禮貌。”
何繼業也連連點頭,倒是何未央掩唇含笑小聲說:“有什麼不禮貌的,小橙汁多可愛的名字。”
原本還有些茫然的沈澄之下意識看向了何未央,卻見這姑娘眉眼含笑,就差沒和她那個弟弟一樣笑出聲來了。
不是,他這名字有什麼好笑的嗎?
何家人顯然沒打算給沈澄之解釋這個名字有什麼好笑的,簡單寒暄幾句之後,便又墜在大部隊後麵開始趕路。
醒過來的沈澄之哪好意思坐在板車上讓人拉著,在追上大部隊之後便堅持著下車和大家一樣走路了。
自打大旱開始,何家村就沒有了吃晚飯的習慣,更別說逃荒路上了。
所以一直走到天色昏暗下來,何家村的人才在村長的帶領下找了一處落腳地準備休息。
剛停下沒有片刻,村長便敲響銅鑼讓各戶的戶主前去開會。
何繼業去開會之後,盛玉英便帶著兩個孩子和沈澄之把草席、幹草等鋪好,為晚上的休息做準備。
幾人正慢慢收拾著,一個年輕婦人拉著一個孩子深一腳淺一腳向她們走了過來。
何未央仔細辨別了一下,才發現來找他們的居然是王大柱的老婆鄭秀娟和孩子王小芳,不由皺起了眉頭。
她們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