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中的字她都認得。
可連在一起,她卻有些難以理解。
滿打滿算,今天是他們認識的第二天。
甚至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別跟她說什麼一見鐘情,怎麼可能?
一個有錢有權的人,會對她這個已婚的人一見鐘情?
如果是14的鹿兮或許還會相信這些,可這些年,她在鹿家寄人籬下見過太多事了。
人與人之間,隻有利益才是最牢固的。
但眼前這份合同的內容,顯然與鹿兮的認知產生了偏差。
思慮半晌,鹿兮還是決定問出口,她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接受這份“好意”。
“這份合同,為什麼......”
季弋想也沒想,“哪那麼多問題,你好看唄。”
“我又不瞎,肯定選最漂亮的。”
答了,但又好像沒答。
鹿兮還想追問,季弋傾身上前,眼中是毫不掩飾的侵略。
“你簽不簽?”
氣勢是挺足,但鹿兮並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危險。
說來也怪,鹿兮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走向這個男人,還跟人回了家。
莫名的,鹿兮想起了秀秀的話。
可能,他真的不行吧......
眼見著小姑娘在自己的“威脅”下走神,季弋覺得自己牙根有點癢。
鼻間溢出輕笑,指尖撫上她的臉頰,輕移到唇角,他說,“再不簽,親你。”
從被他撫摸過的地方開始,鹿兮一瞬間紅成了煮熟的大蝦。
好賴話她聽得明白,剛才的威脅是假,但這句可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看得見他眼中明晃晃的禁忌色澤。
“簽!我這就簽!”
沒敢再放肆,鹿兮老老實實的拿筆寫下了自己昨晚剛起的新名。
她轉過合同給他,看著他也簽上自己的名字——薑弋。
季弋倚著從煙盒裏抽了支煙,但沒點。
好好的一份合同,兩人都沒寫真名。
小姑娘寫“季”字的時候還有些不情願,筆劃都不順暢。
不過沒事,時間還多。
他早晚要她心甘情願把那字烙在心頭。
指尖的煙摩挲了半天,小姑娘也跟著撚了撚手指,“你點吧,給我也來一支。”
“你不是最討......”
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季弋忽的輕輕笑了一下,從容點燃調轉了煙嘴遞給她。
陽台的窗開了一角,屬於他身上的味道混合著薄荷的煙草味一起往她鼻子裏鑽。
她突然不想拒絕他點燃的煙。
於是便就著他的手接了過來。
季弋也沒想到小姑娘怎麼突然就大膽了起來,那一瞬間的柔軟撩的人有點心神不寧。
他轉了個話題,“什麼時候學會的?”
“好多年啦。”
淡淡的煙霧在指尖流轉。
鹿兮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從她被訂婚那會。
其實她沒什麼癮,隻是好像學著那個人這麼做,就會堅強一些。
那個小小的,明明滅滅的光點,仿佛有些什麼魔力似的。
她起初隻是學著他,後來便也成了習慣。
但她心中清楚,真正有魔力的哪裏是這個小光點,隻是某個人罷了。
那一晚的京市,應該是薄荷味的。
......
正趕上周末,鹿兮便多了兩天飯搭子。
那人有時候懶得動,就打電話給朋友,問幾家有名的餐廳讓她選一個。
他說他才回國不久,對好多地方都不太熟悉了。
做菜的手藝也是在國外時候練的。
剛開始的時候做出來的東西也難以下咽,後來倒也摸出點門路來。
他們走在林蔭道上,明黃的銀杏落了滿地。
鹿兮躲著地上的銀杏果子問,“你們這種家庭不是應該都有保姆嗎,還需要你自己動手?”
季弋插著兜,不緊不慢地跟著她的腳步,“怕人下毒害我。”
鹿兮心裏一驚,腳下沒留意踩碎了一個銀杏果子,濃鬱的臭味瞬間炸開。
“逗你的,說什麼你都信。”
鶴頂紅倒是沒有,但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毒。
沾了就再也戒不掉的那種東西。
直到他變成一個癮君子,徹底毀掉。
那頓飯後,短暫的假期也結束了。
季弋發了家經紀公司給她。
那家公司她聽過,老牌經紀公司了,培養出了不少大腕。
但後來因為利益的原因,那些大腕也都陸續解約了,隻留下一個空殼公司。
沒什麼出名的藝人,但整個公司的管理體係運作還都在。
他說他跟朋友一起收購了幾家小公司合並進來,打算重新起步。
鹿兮點點頭,敢情這可是真“金主”,怪不得這麼有底氣說捧她。
“那個......”鹿兮歪著頭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他。
“怎麼突然扭捏起來了,有事求我?”
他對她大多事上都坦坦蕩蕩,當然某些心思另說。
“我有個朋友,之前一直做我經紀人來著,她能不能跟我......”
“不能。”季弋扣扣桌子,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看她,“你們倆半吊子搭夥,再給你十年也上不去桌。”
不光是娛樂圈,樓下的麻將社還講究個人脈呢。
他調查過鹿兮的“演藝經曆”,一共進了六次組,三次屍體兩次路人,也就這次露了幾個鏡頭臉。
沒有人脈的經紀人,要來沒用。
“她可以跟在你身邊。”小姑娘的眼睛亮了起來,跟女妖精似的,差點把某人心智都勾了去。
“讓她給你當助理,先跟著學學。”
女妖精終於收了神通,小嘴叭叭的說了一套官方感謝詞,美滋滋的低頭發消息去了。
季弋突然有些後悔簽了那份合同。
他做什麼非得把自己塑造成個正人君子,要不然他剛剛是不是能敲個二郎腿,歪著嘴跟她說一句,“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態。”
然後再騙的小姑娘臉蛋紅紅......
他就不該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