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我也不記得有多久沒能安安靜靜欣賞這種美景了。

不過......

我這種人配不上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

我收回視線，扭頭走進客廳，別墅客廳正中央擺著一架白色鋼琴，我竟鬼使神差走過去輕輕摸了摸琴身，最後在黑白琴鍵上按下兩個音，琴聲在別墅裏回蕩。

「會彈？」

陸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問道。

我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碰的。」

這個場景讓我想起我小的時候，我媽給富貴人家做活，有一次我跟著媽媽去了主家，看到房間裏有一架類似的鋼琴，我上手摸了摸，卻被主家抬手打了一巴掌。

她說，我這種窮酸人家的小孩，碰壞了這價值十幾萬的鋼琴，拿什麼賠。

小孩子的好奇，和那個想學彈鋼琴的公主夢，在那一天，在我媽卑微地跪下來道歉，終結了。

是啊，我這種人，配不上這麼貴重的東西的。

陸遲皺眉，似乎不理解為什麼我像做賊一樣的心虛。

「它不貴的，碰壞了也沒什麼，你為什麼......。」

我被陸遲的聲音拉回現實來，自嘲般地笑笑。

「彈鋼琴是公主的事，我這種人，不配。」

陸遲頓了一下，然後拉著我坐在了鋼琴前麵。

「我教你。」

說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黑白琴鍵上，簡單教了我幾個音，他期待地看著我，而我的手並沒有動，甚至連胳膊都沒有抬起來。

我苦笑。

「有的東西，遲了就是遲了。」

突然覺得我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傷感起來，這不是我的人設，我發過誓，跟別人相處，不可以露出真實的自己來，我眼前恢複清明，起身，笑得大方。

「那麼就麻煩陸總為我獨奏一曲，美酒配音樂，美哉美哉。」

說著，我舉起放在一旁的紅酒來。

陸遲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扭捏，熟練地彈奏了起來。

橘色的燈光照在陸遲身上，他優美的動作，美妙的音樂，在這一刻，我覺得陸遲會發光。

許是琴聲太動聽，上麵的人全都下來了。

他們坐在沙發上，默契地沉默，而我站在陸遲身邊，閉眼欣賞。

曲畢，我睜開了眼。

大概是閉眼時間太長，現在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氤氳著一層水霧。

要麼就是音樂太動聽，太感人了。

或者，我隻是想起了那個遺憾的童年吧。

「喜歡嗎？」

陸遲無視別人的目光，隻抬眸看向我。

「特別喜歡。」

我勉強擠出一絲曾經對著鏡子練習過很多次最美的笑來，可豆大的淚珠卻落進了酒杯中。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的喜好。

不過也是，我的喜好就是錢，是奢侈品，隻有它們能填滿我的內心缺失的安全感。

我深知自己失態，急忙背過身去，調整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