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蘇鈺成親三年有餘,他說他厭倦我的古板。
他說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正理,他說蘇家需要子嗣。
在和離和同意他納妾之間選一個,我選擇了和離。
剪了當初的結發香囊,我扔下掌家的算盤。
大江南北,再也沒回頭。
藏香樓內。
隔著屏風,蘇鈺沉聲道:「林笙,玩夠了就回來,難不成還要我去請你?」
霍乾一邊整理我淩亂的衣衫,一邊笑得譏諷,「蘇大公子,我娘子累的睡了,請回吧。」
1
和蘇鈺成親三年多了,乍見之歡和新婚的蜜裏調油,如今已經平淡了不少。
在我看來,也許夫妻之間都是這樣的,隻要兩人心中還有對方,相敬如賓便是好的。
巡店的時候,掌櫃說蘇鈺帶著朋友也在樓上雅間。
我想著既然來了,上去打個招呼也好。
「林笙好是好,就是太端著了。我本以為這商賈之女,該是懂得情 趣些的,沒想到也是這麼古板無趣。如今,我隻覺得厭倦。」
這聲音如此熟悉。
是我那相敬如賓的丈夫的。
腳步停在雅間門口,我整個人就像是遭到雷擊一般,仿佛不願意相信,此時蘇鈺口中的那個林笙是自己。
屋內傳出哄笑聲。
「蘇大公子說得極是,這世間女子啊,即便再是美貌,若是寡淡呆愣了些,就是無趣。還不如那秦樓姑娘來得迷人。」
「說到秦樓姑娘,我就想到最近百香閣來了個新花魁,那樣貌倒是和蘇兄你那娘子有幾分相似呢。不過,這閨房樂趣,大概要比嫂夫人強許多。蘇兄,不如去試試?」
「這個好呀?蘇兄去玩一玩,若是得了趣,到時候回去指點一下嫂夫人。」
「你可別亂出主意,這林笙出自林家,雖說是商賈之家,但那也是皇商,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你讓這大家小姐去學那娼技討好男人的伎倆,這可是極大的羞辱。」
「怕什麼?林笙娘家再風光,現在不也被蘇兄拿捏的死死的。」
「就是,皇商到底還是商人,上不得排麵的。林笙能攀上蘇兄,那是她的福氣,那是高攀。可不得舔著臉哄著咱蘇兄嘛。你看看她平時的討好諂媚樣。」
「也是,這麼些年,蘇兄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聽話得不得了。」
我在外麵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我這個做娘子的,在外麵給足了蘇鈺麵子,在這些人看來,是高攀,是討好,是諂媚。
不僅把自己拉低了,甚至連著自己的家人都被這些人恥笑。
好!
很好!
回到蘇家,一碗黑漆漆的藥又擺在我的麵前,三年來,雷打不動。
還沒喝,我就已經開始犯惡心了。
「這些東西,以後不要再拿到我麵前來!」我臉色沉沉地說道。
這丫鬟是老夫人那邊的人,見我不喝,眉眼帶著幾分為難。
「大少奶奶,這是老夫人特意讓人給你熬的,你就喝了吧,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我身邊的春杏也在勸道:「是啊姑娘,你現在身子調理好,和姑爺也能早點有個孩子。」
我直接端起那碗,往地上一倒,連著碗都扔出去了。
「想要孩子,讓蘇鈺去喝。這黑東西,我不會再喝了!全部給我出去!」
兩個丫鬟從沒有見過我這樣疾言厲色,嚇得趕緊都下去了。
老夫人那邊倒是沒有說什麼,反倒是蘇鈺回來聽到這件事情,臉色陰沉衝到我的臥房。
「林笙,你什麼意思?我母親好心為了我們的子嗣操心,你是什麼態度?你這是對婆母不敬不孝!」
我從貴妃椅上麵坐正,「我一個商賈之女,怎麼會懂得何為敬,何為孝?你太為難我了,相公!」
蘇鈺也不笨,臉色訕訕地說道:「你在酒樓聽到了?」
「是啊,不然我還不知道,原來在我相公的心裏,我還不如那娼技來的有趣。」我言語裏麵滿是諷刺。
臉麵被撕扯開,蘇鈺有點惱怒,「我承認我說了,可我哪一點說錯了?閨房之樂,閨房之樂,你那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不懂得怎麼服侍男人,難怪我和你生不出孩子。」
饒是再勸慰自己不要在意這些傷人的話,也擋不住曾經心愛之人羞辱自己的那種委屈和難過。
我眼眶瞬間泛紅,終究還是放下了平日裏的禮儀規矩,第一次對蘇鈺說出了重話,「滾!」
這天之後,蘇鈺開始夜不歸宿。
聽說迷上了百香閣的花魁,一擲千金。
賬房那邊的人這幾天一直往我這裏跑。
被煩得不行,我直接卸了身上的擔子,對外稱養病,躲了起來。
閨中密友的春日宴上,我沒想到會遇到蘇鈺。
看到蘇鈺帶著一個姿容明媚的女子出現時,眾人視線紛紛轉向了我。
那女子確實與我有幾分相像,隻是眼尾那抹自帶風情的魅惑,是我不曾有的。
好姊妹站在我麵前,有點惱怒地對著蘇鈺道:「蘇大公子,這是我明家的宴,你帶一個下九流的娼技來,未免太不把我明家放在眼裏了吧?」
蘇鈺不屑地瞥了好姊妹的一眼,而後視線看向我,一字一句地說道:「琳琅是我蘇鈺正正經經的貴妾,可不是什麼娼技。娘子,你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