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豔名響徹十裏八荒的漂亮媽快不行了,
原來老實巴交的後爹瞅著我就像塊肥肉。
我夜夜閂門,膽戰心驚,在網上搜城裏招不招未成年童工。
突然某夜,漂亮媽偷偷把我叫屋裏,
從舊鞋底裏掏出兩千塊錢和一個破爛相冊。
「相冊裏有你親爹的信息,快逃,去城裏找你親爹!」
說完,她一口氣沒上來,撒手人寰。
我抹幹眼淚,天不亮就坐最早一班大巴逃亡。
路上打開相冊,四個帥哥中間夾著老媽笑得我發慌。
旁邊寫著一行小字:
「閨女,娘也不知道誰是,找爹隻能靠你了。」
坐在去往縣裏的大巴上,我的心比窗外的北風都涼。
素來知道我那漂亮媽不靠譜,但沒想到能離譜到這程度。
當年幼兒園裏小朋友問我爸爸去哪了時,我媽可是斬釘截鐵說他出車禍死了。
現在在大城市裏四個活生生的疑似親爹,給在窮山僻壤活了17年的我億點點震撼。
我打量照片裏的四個男人,帥得各有千秋,富得千篇一律。
瞅瞅那手上戴的大金表、腰上別的大哥大,就差把「土豪」二字寫臉上了。
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我祈求老天保佑親爹財運亨通,千萬別把家敗沒了。
不然我還怎麼上門打秋風。
要是親爹情路坎坷就更好了,升官發財沒老婆孩兒。
我林瀟瀟就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財產繼承人!
正做著白日夢呢,司機的大嗓門喊醒了我。
「海源縣到了,要轉車去首都的人在這下車!」
17年來第一次離開大山,縣城裏的一切對我都極具吸引力。
我的眼睛一會黏在亮閃閃水晶晶的小飾品店,一會又被旁邊奶茶店排得長隊吸引。
摸了摸緊緊貼在秋衣口袋裏的錢,我最後還是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包子店喂飽肚子。
雖然有四個爹,但光靠張20年前老照片和姓名,尋親難啊,這錢得省著花。
我打定主意,一到首都先去警察局找警察叔叔幫忙找爹。
包子店裏有台老電視,正播著時政要聞。
我低頭啃著包子,突然聽到一個耳熟的名字。
「鄭慶和,擬任京海x委執行長。」
我抬頭看看電視上的大叔成熟穩重的履職照片,又低頭瞅瞅老照片上一個笑得意氣風發的青年。
八成像,都是丹鳳眼,劍眉,薄嘴唇。
更重要的是,漂亮媽備注的青年名字也是——鄭慶和。
我親爹疑似市委秘書長?我被這個天降大餅砸蒙了。
喜氣洋洋跑去結賬,我豪爽地又打包了三個肉包一個茶葉蛋路上吃。
等著老板打包的功夫,突然電視上緊急插播一則刑事新聞。
「上午10時23分,首都市監獄發生一起衝突,共有5名囚犯越獄。通過搜捕,4名囚犯被抓回,仍有1人在逃。」
「囚犯姓名邢龍,身高183,體重185斤,右臉有一刀疤,凡提供線索直接抓捕罪犯的市民,獎勵人民幣50萬元。」
巧了,老照片上就有個邢龍,連那道疤的位置都一模一樣,看樣子就不是個善茬。
我趕緊提著包子溜走,仿佛後頭有鬼再追。
人比人,氣死人。
大爸身居高位,推杯換盞,二爸鈴鐺入獄,上演鐵窗淚。
萬一邢龍真是我親爹,我這認還是不認,認了以後連公務員都考不了了。
還是不認吧,反手一個舉報掙50萬塊。
就算我爸補償我的扶養費。
這首都京海市還沒到,四個爸爸找到倆。
但這兩爸一白一黑,壓根接觸不到。
唯一確定的是,警察局不必去了。
我在車上憂鬱得啃著肉包,剝著茶葉蛋。
突然旁邊湊過來一個腦袋,嚇我一跳。
「好香啊,集美,能分我一個包子嗎?我著急趕車沒吃飯。」
看著對麵眼露綠光的妹子,我坐地起價:「五塊錢一個。」
自我介紹叫張嵐的妹子立馬加了我好友轉賬。
「你一個人去首都幹啥?」
「我去投奔親戚,你呢?」
「首都工資高,我去打工掙錢。」
一來二去,兩個同齡的小姑娘很快就混熟了。
「你知道京海飯店嗎?我哥在那當領班,說裏麵接待的都是新聞裏的大領導。」
一聽到能見到領導,我立馬豎起耳朵。
「那豈不是經常能見到真人?」
「那可不,我這次去首都就是我哥給我走的關係,進去當服務員,一般人可不進去。」
「好羨慕啊,你哥能不能介紹我能也去打工啊?」
熱心腸的張嵐答應幫我去問問他哥:
「要是行的話,咱倆就是同事了!」
而我在心裏想的卻是,這樣就有機會接觸到爸爸候選人鄭慶和了。
當晚抵達京海市後,看我沒有住的地方,張嵐做主讓我先去她哥家擠擠。
進了門,一室一廳的老房子,擺的滿滿當當。
我主動提出我在客廳打地鋪就行,結果被剛下班進門的張嵐大哥聽見。
張嵐哥名叫張輝,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身材壯實,壓迫感極強。
「那怎麼行?我一糙老爺們睡哪都行,你倆女孩子睡臥室。」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張輝要了我的相關信息,說去問問酒店主管。
中午時傳來噩耗,酒店領導認為我不滿十八歲,拒絕錄用。
滿心歡喜的等待,卻盼來這樣的壞消息。
我一下子急哭了。
張嵐看到我哭也急了,朝電話那頭的他哥吆喝:
「哥,你不是領班嗎?再幫瀟瀟說說唄。」
張輝為難地說他們單位接待領導,招聘比較嚴格,說再幫我找找別的工作。
張嵐也安慰我:「對,瀟瀟你長得漂亮,去應聘別的單位肯定能行。」
隻有我哭著不停搖頭:「不一樣,我必須去京海酒店上班。」
「為啥啊?」張嵐一臉不解。
我從背包裏掏出舊相冊,實話告訴了她。
「我的天呀,所以你來投奔的親戚是你爸爸!鄭慶和有可能是你親爹!」
「也有可能不是,所以我必須當麵問他。」
「那現在怎麼辦呢?你去不了酒店上班,就見不到鄭慶和那種大領導。」
張嵐也替我著急起來。
「我想到辦法了!」
我急忙追問,張嵐說道:「你去不了酒店,我可以替你去問鄭慶和啊!」
就這樣,張嵐拿走了我媽留給我的那張唯一的老照片。
「他要是不相信,我就給他看這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