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而複活

婆婆讓我老公將我吊起來打。

她說：“女人就得往死裏打，不打不聽話。”

我被活活打死。

彌留之際，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說話。

“有人以命祭邪神，換你活命，免你無痛無災。”

從那以後，我每次被家暴，痛的卻是婆婆。

可我一直想不出，誰會為了我祭出性命？

1

“家明，你快醒醒，蘇琳好像沒氣兒了。”

婆婆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的靈魂飄浮在空中，可以看到奄奄一息的自己。

我終於要解脫了嗎？

太好了。

就在這時，女兒被吵醒。

她坐起來推了推我，“媽媽，我想尿尿。”

我眼淚一下洶湧。

乖女，我的寶貝，媽媽不在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但若沒有我，婆婆的辱罵詛咒，丈夫的拳打腳踢，就隻有她來承受了。

可她才三歲呀！

她還那麼小，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美，就要和我一樣，被困在地獄裏。

不！不要！

我不能死！

我倉惶地四處亂飄，一時間不知道該求哪個神明好。

“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陳家明被婆婆叫醒，罵罵咧咧地來到客廳，一把將女兒提起扔在地上。

“起開！”

女兒哇哇大哭。

婆婆上前就揪她的嘴，“你給我閉嘴，成天就知道哭，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討債鬼了！”

放開她！

我氣憤地往她身上撞。

可我現在隻是一縷冤魂，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因為我要給女兒洗澡，沒聽到陳家明讓我給他弄下酒菜的話。

婆婆便慫恿他將我吊起來打。

她說：“女人就得往死裏打，不打不聽話。”

陳家明喝了酒，下手更沒輕重。

我被他放下來扔在客廳沙發上時，就已經意識模糊，神誌不清了。

女兒自然是要挨著我睡的。

小小的她，不會嫌棄媽媽滿身的血跡。

她甚至輕輕替我吹了吹紅腫的臉，軟糯糯地說：“媽媽不疼......”

我說不出話來，眼淚是唯一的表達。

見我沒有聲音，女兒以為我睡著了。

她便乖乖窩在我懷裏，自己也睡了過去。

直到婆婆半夜起來上廁所，口渴了，讓我給她倒杯熱水涼著。

這時，我還能聽見，但著實是無法動彈了。

婆婆生氣地來拽我。

“裝死是吧！”

許是發現我渾身冰冷，她嚇得後退幾步，趕緊找她兒子去了。

陳家明探了探我的鼻息，同樣嚇得退了幾步。

“怎麼樣？”

“好像真沒氣兒了......”

母子二人瞬間慌了神。

“現在怎麼辦？你該不會去坐牢吧？你要去坐牢了，媽怎麼辦呀？”

婆婆直接嚇哭了。

陳家明煩躁地擼頭發，“你別吵吵，讓我想想！”

“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女兒顧不得害怕爸爸和奶奶，哭著爬到我身邊，不停的哭，不停的喊。

我心都碎了。

乖女，對不起，是媽媽不該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來。

媽媽在下麵等你好不好？

乖女別害怕，媽媽在，媽媽一直都在。

哪怕她感覺不到，我也伸出雙手，將她緊緊擁住。

以至於，沒能聽見母子二人的密謀。

直到陳家明開始去廚房霍霍磨刀。

婆婆強行將我女兒拉開，難得地哄她。

“媽媽睡覺，咱們不吵她，奶奶帶你睡。”

女兒本能地恐懼，小身體瑟瑟發抖，死死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要媽媽......媽媽......”

別碰她！

我嘶吼著去推，去打。

一點用都沒有。

頂多就是一陣陰風，讓婆婆覺得有些冷而已。

於是，她失了耐心，提著女兒就帶回房間。

這一刻的絕望，遠比死亡那一刻更窒息。

老天爺，你睜睜眼吧！

我無助地跪在地上。

沙發上的我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就在這時，有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有人以命祭邪神，換你活命，免你無痛無災。”

“蘇琳，回去吧。”

“好好愛自己，莫要辜負了那人的命......”

下一瞬，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回到身體裏。

我試著動了動手指。

再然後，我能清楚地感知到心跳。

體溫逐漸回升，我又試著坐了起來。

就在這時，陳家明拿著亮晃晃的菜刀出來。

“媽呀！”

以為我詐屍，他嚇的臉色蒼白，褲襠居然濕了。

“你，你是人是鬼？！”

他雙腿打顫，朝我揮舉著菜刀，地上的水漬麵積卻是越來越大。

但我這會兒沒心情觀賞他的醜態。

我試著能站起來後，趕緊顫巍巍地朝婆婆臥室走去。

乖女別哭，媽媽來了！

幸好我去的及時。

怕我女兒繼續哭吵到鄰居，婆婆直接用枕頭將她的臉捂住。

我掀開婆婆時，女兒已經嘴唇發青。

“乖女!媽媽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我忍住刀絞一般的心痛，手忙腳亂地替女兒做心肺複蘇。

“乖女，別睡，媽媽求你看看我......”

我痛哭哀求，婆婆卻在旁邊鬼哭狼嚎。

“鬼呀！”

“家明！救命呀家明！”

她連滾帶爬地爬出臥室，母子二人緊緊抱在一起，驚悚萬分地看著我。

許是蒼天憐憫，女兒終於虛弱地睜了睜眼。

“媽媽......”

我一下泄力，抱著她失聲痛哭。

“媽媽在！乖女不怕，媽媽一直都在......”

“她，她沒死，你看有影子。”

婆婆觀察片刻，指著我對陳家明說。

陳家明這時已經回過神來。

他呸了聲，直起身朝我走來。

“臭婆娘，敢嚇老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我於陳家明而言，狗都不如。

現在他被我嚇尿，顏麵盡失，他怎麼可能放過我？

我不想女兒看見他那張猙獰扭曲的臉，下意識擋住女兒的視線，整個身體將她護住。

拳頭雨點一般落在我身上。

“想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陳家明使了全力，每一下都在我身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奇怪的是，我毫無知覺，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緩過神來的婆婆，又開始跳著腳的給他兒子助威。

“家明，打，給我往死裏打！”

“反了她，都敢在家裏裝神弄鬼嚇我們了！”

“打死她！”

“哎喲......哎喲哎喲......”

突然，她痛苦地叫喚了起來。

陳家明停下拳頭，不解地看向她。

“媽，你怎麼了？”

婆婆反手去摸後背，“剛剛好像有人打我，可疼了。”

陳家明擰眉：“哪有人，你是被嚇糊塗了吧？”

話落，拳頭繼續往我身上招呼。

“都怪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哎喲！”

他每打一下，婆婆就叫喚一聲。

更詭異的是，陳家明打那裏，婆婆就摸那裏。

然而，陳家明已經氣瘋了！

尤其見我一聲不哼，他更加失控，開始上腳踢我。

我抱著女兒，被他踹倒在地上。

婆婆也跟著倒地，痛苦萬分地喊：

“家明，你快停下！”

陳家明這時才察覺出不對。

他將婆婆扶起來，“媽，你到底怎麼了？”

婆婆詭異地看著他，“媽也不知道，就......好像你打的是蘇琳，但痛的是我......”

陳家明不信：“這怎麼可能？！”

我也很詫異。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我突然回響起彌留之際，耳邊響起的那句話。

難道，是真的？

免我無痛無災的意思，是有人替我受痛背災？

可我想不出，誰會願意為我祭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