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誠雖然是我的金主,但是真的待我不薄,除了不能給愛,什麼都給。
甚至在床上,他也很照顧我的感受,明明他才是花錢享受的那一個。
甚至我不喜歡煙味兒,他就不在我麵前抽煙了。
而且他也不腳踏兩條船,至少據我所知,他這段時間身邊隻有我一個。
所以最後明明那個人是朝我伸出的手,我卻把他推上了救生艇。
那一刻,他是很震驚的,他第一次對我露出那樣的表情。
我從未表現出愛他,所以他可能很不理解我為什麼會舍命救他。
“你……”他沒有說換我,而是咬牙問,“家裏都有什麼人?以後我替你照顧。”
“我沒有家人。”
他並不意外,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樣。
這也很好理解,一個十九歲就出來被人包養的人,能有什麼家人。
“對不起,我答應過一個人,我不能死。”
“不用對不起,是我自願的。”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周圍的人在催著走,那一瞬間,他突然打算翻上來找我,但是被我再次推下去了。
船開走了,剩下的人都很慌亂,哭喊尖叫,隻有我站在那兒,目送著他遠去。
後來翟誠告訴我,那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後悔。
第一次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壓根不了解他的生活。
我也不是不怕死,隻是真的覺得生活沒什麼指望了,這世界上沒人會在乎我的死活,但至少,我為了救他而死,可能他還會記得我吧。
有人在喊著還有一個位置,很多人爭先恐後地往上擠,倒是最前麵的我一下子被擠下去了。
我沒想到,想活下去的人沒擠上來,倒是我這個不想死也不想活的人擠上來了。
我居然就這麼活下來了。
從前我總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沒有活著的必要,但看著岸邊哭泣的幸存者們,我突然想重活一次。
我離開了岸邊,不打算再回家,賣了翟誠給我買的表,在這個城市安頓了下來。
新聞上報道了那場海難,不知道翟誠現在在幹什麼,不過也跟我沒關係了。
我繼續找了個奶茶店打工,攢夠錢就接著讀書,日複一日的忙碌,讓我覺得那段被人包養的日子仿佛都是假的一樣。
翟誠還會記得我嗎?應該會吧,但應該不會記得太久。
時間過得很快,距離海難過去了大半年,街上開始下雪了,年關將近,年味兒也重了起來。聽說岸邊今日總是有人放著花,是在為那場海難裏不幸逝去的人而放,他們沒有機會再度過這個新年。
我畢竟也是從災難裏活下來的,所以今天下班後我也買了一束花,騎著小電驢去了海邊。
岸邊的確是放著很多花,夜色將它們的鮮豔籠罩,像是被奪走了靈魂。
這裏有很多人,其中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為這裏大部分人放的都是菊花之類的紀念死者的花,他卻拿著一束桔梗。
最重要的是,他放下花後,又放了一杯奶茶在那束花旁邊。
他走後,我還特意上前看了一下,是一杯黑糖珍珠奶茶,那束花上還有一張卡片。
“小顏,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