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就這麼定了下來。
此後幾天,顧延舟被拖著去處理各種結婚事宜,定婚紗定場地,宴請賓客,全程忙碌且繁瑣。
顧延舟看著這一切,恍惚想到,他好像虧欠林清苡一場盛大的婚禮,那時他們還年輕,還一無所有,清苡羨慕別人的婚紗,特別想要,但她隻是說等以後有條件了再補辦......他還沒看清苡穿婚紗的樣子......也不知是哪一天哪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林清苡了。
晚上開車瞎溜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再次到了林清苡家樓下。
她家沒有亮燈,黑漆漆的,防盜門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
“你找人嗎?”有個路過的鄰居好心地對他說:“這戶人家搬走了,沒住人了。”
顧延舟突然覺得心一空。
她去哪兒了?
忙打開手機打電話,可是聽到的卻隻是機械電子音,這個號碼已經注銷了。
無處找人,最後他不得不到醫院去找譚靖辭,詢問林清苡的下落。
“你還找她做什麼?”譚靖辭眼底難藏厭惡,語氣更是不客氣:“你們已經離婚了。”
“對,是,我們離婚了,而且我還要再婚了,特意來邀請她參加的。”顧延舟找不到林清苡,又在譚靖辭這裏碰了釘子,氣得口不擇言:“你轉告她,她得來,別讓我覺得她輸不起。”
顧延舟一走,譚靖辭就給林清苡打電話,轉告了顧延舟的話。
林清苡握著電話,沉默了好久,苦澀地笑了一聲:“不去了。輸了,就是輸了,輸得起輸不起,都沒什麼大不了。”
放下電話,林清苡就抱著馬桶去吐得昏天黑地,臉色慘白。護士給林清苡手背紮上了針,孤兒院近期搬遷,需要看管許多孩子,孩子調皮總是亂跑,她操碎了心,體重也急劇下降,貧血低血糖等等情況接踵而至,孕吐反應極其厲害。
“你這種情況需要多休息,不能勞累了,”主治醫生憂心地評估著她的身體情況:“怎麼不見你愛人過來照顧你?需要我幫忙通知嗎?”
“不,不用了,”林清苡掀了掀唇,扯出一個笑容:“我沒愛人了。”
顧延舟結婚這天,林清苡沒來。
有那麼一瞬間,顧延舟覺得自己這一場婚禮,好像缺失了什麼。
此後幾個月,顧延舟一直懨懨,做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麼奔頭。
回到家看見褚佳諾,他就更覺得厭煩。
褚佳諾那女人自從結婚後,幾乎就變成了癱瘓,什麼都不會做,買菜要問他,燈壞了要問他,馬桶堵了要問他。
更讓他煩躁的是,褚佳諾瞞著他孕檢結果,最終生了個腎臟有問題的兒子,現在還住在加重病房裏。褚佳諾對此又手足無措,每天除了哭就是哭。
顧延舟被無數糟心事包裹住,逃不開,躲不掉,不想麵對褚佳諾,顧延舟開始沒日沒夜地加班守夜,但凡能上的手術他幾乎都接手。
這天夜裏,醫院又送來一個生命體征已瀕危的大出血孕婦。
“這位孕產婦在臨市的孤兒院任職,臨床妊娠七個月,但是幾個小時前孤兒院有個牆倒了,這位孕婦為了救出幾個幼兒被砸到重傷,臨市的醫療水平跟不上沒法搶救,隻能送到咱們這兒來。在路上已經耽擱了一點時間,現在情況特別不好,稍有不慎就要一屍兩命。”
顧延舟眉梢冷蹙,抬手就要簽字接手,但卻被副院長擋住了。
“延舟,你已經連軸轉了八台手術,超過三十六個小時都沒休息,你看你手都是抖的,根本沒法握手術刀了。這台手術你不能接。”
“可是怎麼辦,”另一個醫生一臉沉重地說:“這種跟死神搶人的手術,隻有顧延舟一個人能做,我們其他人經驗都不足。”
顧延舟揉著手肘虎口,一臉漠然:“我手確實在抖,沒辦法再接這台手術了,你們快點去聯係她家屬過來做決定,簽字手術,運氣好的話,還能保住一個。”
“孕婦離異,沒有家屬......哦對了,她失去意識前留了話,說如果隻能保一個的話,就保住孩子!”助理護士光是看著資料就要看哭了:“還是當媽的偉大,為了孩子,命都可以不要......”
“哎呀不好,病人快要失去生命體征了!林女士?”急救醫生迅速給她上了各種機械,在她耳邊拚命喊她:”林清苡,你醒醒,還能聽見我說話嗎?林清苡!”
顧延舟聞言,顫然道:“她叫什麼?!”
沒等到回答,顧延舟就失控跑向急救室,赫然看見躺在病床上,生命已瀕近死亡的妊娠患者,正是林清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