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幾米的距離，程意輕鬆就看請了他的神色。

傲慢疏離，冰冷中帶有一絲嘲弄。

副室長怕事情鬧大，急忙上前打圓場：“茶水間地板濕滑，陸總小心腳下。”

陸宗珣隻是冷冷瞥了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他一走，副室長立刻恢複了傲慢神色。

“哪裏來的野雞，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以為給陸總煮個咖啡，陸總就會偏袒你？哼，做夢去吧！”

忍受著副室長的侮辱，程意回身繼續煮咖啡。

是她不該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除了錢，他什麼都不會給她。

除了錢，她也什麼都不能要。

“程意，你沒事吧？陸總以前從沒來過茶水間，我還以後他剛才是特意來給你撐腰的呢。”

程意聞言微微一頓，咖啡濺出幾滴，燙的手背生疼。

“陸總怎麼會來給我撐腰？你們想多了。”

“說的也是，陸總平時也對你不怎麼樣，不過他向來治下嚴明，副室長都那麼過分了，陸總竟然會放過她。”

其實這種事總裁辦無時不刻都在發生，被欺負的也不隻有程意，好多新人都被副室長這樣‘支使’過。

隻是最尋常的職場潛規則而已，大家能忍則忍，更不會出言幫誰。

特別是程意，她學曆低微卻能入職陸氏，大家都以為她是靠和陸宗珣的不當關係進來的，多少有些瞧不上她。

隻是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陸總竟然對這個關係戶一點也不關心。

一時間，大家對程意的態度有了些微妙的轉變，對她的敵意也減少不少。

下午，程意照例去給陸宗珣送咖啡，敲門進去，聽見陸宗珣在跟人事經理交談。

“直接辭退，我不想再看到她。”

“是，陸總。”

看見程意出現，陸宗珣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你聽到了什麼？”他問。

“我…”

不等程意回答，他迅速冷淡道：“這隻是為了公司治理，與你無關。”

程意咬唇稱是，放好咖啡出去的時候忍不住猜測，要被辭退的人是誰？陸宗珣不想再看見誰？

回到秘書辦公室，看見一向囂張跋扈的副室長垂頭喪氣的收拾辦公桌。

聽人聊起，程意才知道副室長被辭退了，理由是職場霸淩。

原來陸宗珣要辭退的人是副室長。

是為了她嗎？程意看著被燙的手發呆。

隨即又想起陸宗珣剛才的話：隻是為了公司治理，與你無關。

確實，他治下嚴明，怎麼會允許搞職場霸淩的人繼續呆在公司。

一切為了公司，與她無關。

程意自嘲的想，她怎麼能覺得是陸宗珣心疼她被副室長欺負呢？

——

好不容易做完一天繁雜的工作，程意打卡下班，等了二十多分鐘才擠上公交。

她抽空去了趟銀行，把工資卡裏的錢全取出來，回家交給張雲：“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也是我最後問你一次，媽媽，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張雲收了錢，滿口答應。

可敷衍的神色讓程意明白，她不過又是在拖延時間。

“程建國上一次賭紅眼，賣掉了我的清白，媽，你心知肚明我是從哪裏拿錢回來，如果你想徹底葬送我的人生，那就繼續留在這裏。”

張雲麵色一滯，局促的搓著手，紙幣在她手中變的褶皺。

“你爸爸說…他說那位先生高大帥氣，你很喜歡，你們相處的也很好…小意，隻要你嫁給他，就能過上好日子！到時候媽一定離你爸遠遠的，不會再拖累你！”

張雲聲音愧疚又期待。

程意深吸一口氣：“你覺得我和他相配嗎？”

陸宗珣會喜歡一個花錢買來的女人嗎？

陸宗珣的家世會允許他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嗎？

做夢也要有個限度。

“小意，你別這麼說…”

“我知道你怨恨你爸，是你爸爸不好，你爸該死！可是你爸做這麼多不還是為了你？把你千嬌萬寵的養大，還把你送進陸氏，讓你有了那麼好的前途......”

程意想笑，不知怎麼的，卻掉了兩滴眼淚。

當初在陸宗珣床上醒來，陸宗珣當著她的麵打了五十萬給程建國，之後更是讓她入職陸氏，成了他的助理。

她輕聲詢問戛然而止的女人：“媽，你們賣掉我妹妹還不夠，現在還想徹底賣掉我，是嗎？”

長長的沉默過後，張雲抽泣起來，“是媽對不起你，媽不該把你生在這種家庭！小意，媽沒用，拖累你太多了！”

原本他們一家還算幸福美滿，程建國雖然重男輕女，但因為張雲年輕還能生，所以對兩個女兒隻是視而不見，沒有讓她們缺吃少穿。

後來張雲好不容易生下兒子，卻先天不足，出生就進了保溫箱。

巨大的花費讓程建國日益暴躁，不僅暴打張雲，還為了給小兒子湊醫藥費，收了幾千塊營養費，將二女兒送養......

之後更是逼著傷了身體的張雲做苦工養活一家，他則整日吃喝嫖賭，不順心了就暴打妻女撒氣。

程意長大後不止一次想要帶母親逃離這個魔窟，都被母親以‘你爸會改的’‘這麼大年紀離婚像什麼樣子’‘我們走了你弟弟怎麼辦’等理由搪塞拒絕。

聽著媽媽的抽泣，程意不住的深呼吸，想要狠心離開。

直到張雲說：“十萬，小意，房子還有十萬的貸款沒有還，這錢算媽借你的，這種不是人的日子媽也過夠了，你再幫幫媽，等媽拿到房本寫上你弟弟的名字，就跟你走！”

這還是張雲第一次主動提出要走，程意思慮再三，最終妥協了。

加上張雲要求的這十萬，她還有四十萬的缺口。

這些錢，隻能從陸宗珣這裏拿。

晚上，陸宗珣早早就回來，外套撲頭蓋臉的扔到程意頭上，她胡亂揮動著手才掙脫出來。

他的衣服有專人來拿去洗，程意習慣性的翻口袋，以免重要物品被帶走。

略帶涼意的觸感在指尖迸發，程意翻開口袋，驚訝的發現裏麵竟然是一管燙傷膏。

是…給她的嗎？

程意不敢擅作主張，拿著去問陸宗珣：“陸總，這個要怎麼處理？”

陸宗珣抬起眼皮瞭了一眼，臉上沒什麼情緒：“宋軒塞進來的，你要就拿走。”

宋軒是他的發小，也是個公子哥兒。

他們用的東西都貴的要命，程意偷偷查了一下，發現這管藥膏是名家特製，市價兩千三。

程意不敢拒絕，但也不敢就這麼白用。

該她拿的錢她拿，不該她拿的，她一分便宜也不占。

程意忍著肉疼，在微信上給陸宗珣轉了兩千三。

然後才長舒一口氣，打開藥膏剛要塗，就見陸宗珣怒氣衝衝的走過來，將藥膏狠狠摔在地上！

還不解恨似的踩了兩腳！

“兩千三？”他掰著她的下巴，眼中怒火燒的旺盛：“我缺這點錢？”

“程意，你沒有心！他冰冷的聲音讓程意不寒而栗：“在你眼裏，是不是所有東西都有價格？”

程意想要解釋，陸宗珣卻已經摔門離開了房子。

——

陸宗珣一夜未歸。

早上送咖啡的時候，程意聽見陸宗珣在打電話，聲音出奇的溫柔：“等你來了再說，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掛斷電話，他不耐煩的看向程意：“送完咖啡就走，你還想在這裏站多久？”

程意抿唇，低眉順眼的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宋軒進來，宋軒直接看向她的手：“管用吧？也就是陸老板問我要，別人要我才懶得給…”

“宋軒！”門內傳來陸宗珣的怒吼，宋軒身子一抖，立刻明白他為什麼發脾氣，看向程意：“藥膏你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