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
門內方向,一個穩健低沉的聲音傳出來。
聲音並不大,但似乎有很大的魔力,所有保安聽見這聲音,立刻乖乖收手,原地立正,不敢有絲毫多餘動作。
季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弧度。
外麵的嘈雜,終於驚動了,該驚動的人。
一身穿白色絲綢華服的老者,踏著穩健的步伐,緩緩走出來。
他便是隱匿於西山的資本大鱷,赫赫有名雲頂集團的老家主——雲豐年!
“韻兒,出什麼事了,怎麼如此聒噪?”
雲豐年很有氣度,看見門前亂糟糟的一片,麵上也並無不悅之色。
雲韻臉一紅,她知道這個時間爺爺應該在午睡。
而他老人家,定是被這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小事而已。外麵風大,爺爺您先進去吧,我很快就能處理好。”
“嗬嗬~”
季風突然冷笑道:“如果能很快處理好,就不用等到現在了。
況且,處理事情,可不是說處理的快,就叫好。
要找到症結所在,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把麻煩連/根拔了,才是正道。
我說的對嗎,雲老?…”
雲豐年心中一驚,立刻便聽出季風話裏有話。
他仔細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確定從前是沒見過的。
外貌普通,可從深邃的目光中卻能看出別樣的睿智。
雲豐年閱人無數,直覺告訴他,找上門這個學生模樣的小夥子,絕非等閑之輩。
雲豐年微笑抬起手,側過身,意外地客氣道:
“不知貴客登門,失禮了。可否進門一絮?”
季風同樣笑著微微點頭還禮,表示感謝。
隨後大大方方抬腳邁了進去。
雲韻詫異,“爺爺,您這是做什麼?就是兩個來鬧事的小孩兒,打發走算了,怎麼還請進家門......”
“住口。”
雲豐年沉下聲音,不怒自威,“韻兒,商海行走,首在識人,以貌取人最是要不得!你這方麵還要多鍛煉呐。
聽我的,以府中最高禮儀待客。
此人絕非普通市井......”
雲韻愕然,僅見了一麵,竟得到爺爺如此高的重視!
那個學生究竟是什麼人?
雲韻望向季風背影,不禁微微出神。
“讓不讓我進啊!?”
何大剛身上衣服已經被撕爛了,正是一肚子氣,沒好氣問道。
雲韻趕緊側過身讓開,“不好意思,剛才是場誤會,抱歉了。
......小汪,去給這位先生拿身新衣服過來。”
美女賠了不是,何大剛怨氣便消了一半。
他現在心裏也愈發畫魂兒,這季風到底會什麼魔法,說幾句話而已,咱就從‘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變成府中貴客了?
你特麼說話好使倒是早點說啊!瞅瞅我讓人霍霍的!
灰頭土臉,親媽都快認不出了!
何大剛鼓氣囊塞跟在後麵,但季風此時腦子裏,專心盤算著其他事,可沒心思安慰他。
季風此番上門找過來,自然是因為,在前世,他和雲豐年早有交集。
有所了解,心中有底,所以才知道許多極隱秘的信息。
在上一世,季風出獄之後,四處漂泊了很久,一度對人生絕望。
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候,卻意外聽說,雲頂集團的家主病危,就連全世界最牛逼的醫生也束手無策。
而雲家懸賞五百萬,正在尋找一個,善用十二根金針的瘋老頭。
他們不知從哪聽說的,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人能救回雲豐年,就隻有那個瘋子!
當時季風一聽便猜到,雲家人要找的,正是傳授自己解骨卷和十二金針的師父。
誰能想到,師父他老人家在大獄裏關著呢,他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季風轉念一想,也就是說,現在雲豐年的命,其實隻有自己才可以救了。反正也沒什麼可再失去的,季風決定索性放手一搏,便直接找上了門。
當時雲家已經亂了,雖然不相信季風能辦到,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裏,最終還是答應讓他試試看。
麵對奄奄一息的雲豐年,季風使盡本事,解骨卷大展神威,還真的把雲豐年從鬼門關拽了回來!
從那以後,季風一戰成名,有了貴人相助,一路順風順水,終於成了商界傳奇,東江首富季先生。
前世在幫助季風的所有人中,他對雲豐年的人品和秉性是最了解的,所以現在有了麻煩,他才會直接找過來。
但此時季風心裏其實是有些吃不準的。
因為在前世,他是在雲豐年將死之時把他救回來,才得到雲家的萬分感激。
現在這個時間點,距離雲豐年變成瀕危的狀態,提早了五年。
以季風的判斷,其實雲豐年現在隱疾已經很嚴重了,隻是還沒有發作到表麵。
看眼前這老頭走路大步流星,兩袖帶風,精神的很。
弄得季風也不敢輕易道明來意。
他知道,以雲豐年的身份,自己哪怕有一句話說的不得當,立刻就會被當做招搖撞騙,趕出門去。
那自己籌謀的計劃,也就全部泡湯了。
所以季風很謹慎,他必須先吃準,雲豐年此時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病已經很嚴重了。
雲豐年果然以雲府最高待客之禮接待了季風。
他沒有將季風和何大剛引到裝修奢華的前廳,而是直接將二人引到了後院小亭。
季風知道,雲老隻有想說些‘真東西’的時候,才會把人往後院領。
在這裏,府中下人都是不可以隨意走動的,環境幽靜且隱秘。前世季風就沒少來這裏做客。
來到清雅小亭,裏麵是幾把毫無區別的木製椅子。
何大剛大大咧咧,隨便朝其中一個走過去,就要坐下。
“老何,你坐旁邊去,請雲老坐這裏。”季風隨意道。
何大剛是無所謂的,他坐哪都一樣。
雲豐年心中卻是詫異。
小亭中幾把椅子看似毫無區別,但擺放位置極為考究,是風水大師起壇問天測算過的。
其中一把椅子代表主位,雲家家主坐在那個方位,可保百世家業興旺。
雖是迷信,但做生意的,又有哪個會完全不在意。
所以但凡雲豐年出現在小亭,他都會習慣性坐在那個‘主位’。
雲豐年心裏犯嘀咕,這小夥子第一次來這裏,怎麼連老夫的習慣都知道?
是巧合麼?
“小兄弟,隨意坐,我這裏很隨便的。”雲豐年笑嗬嗬試探道。
季風微微頷首。
他知道,當著什麼人說什麼話,麵對雲豐年這樣的人物,拿些腔調是有必要的,否則容易被他看輕。
“雲老寬厚,但我們做小輩的,不能不懂事。
其他的椅子可以隨便坐,但這上風上水的地方,非雲老之德不能配。”
居然連這個也懂?雲老點點頭。
剛一見麵,交談沒幾句,雲豐年對季風便已是非常欣賞了。
何大剛在一邊暗自嘟囔,這小子特麼進了雲家的大門兒,說話都不正常了。
啥玩意又風又水,雲山霧罩的,他該不會是想裝大仙兒,從雲家往出騙/錢吧,一會兒要是再打起來,我可不上了!
“剛聽韻兒說,小兄弟貌似對我雲家的情況很了解,但老頭子我對你還一無所知......”
雲豐年開始探底,季風也不扭捏,“雲老,我叫季風,這是我兄弟何大剛。
您也不用猜了,我們倆現在就是東江一高兩個普通學生,至少目前是。
此番冒昧登門,是想和您做筆交易。”
季風倒是幹脆,幾句話把來意交代個幹幹淨淨。
雲豐年饒有興致看著季風,端起茶,呷了一口。
“交易?
嗬嗬,所謂交易,就是互相給出對方需要的東西。
雲家能拿出手的東西有很多。
隻是不知,小兄弟你,能給雲家什麼?”
雲豐年口吻溫和,但話語間火藥味十足,一句話便將季風逼到死胡同。
明擺著,雲頂集團大鱷豪門,這世界上有的,人家都買得起。
而你一個窮學生,準備拿什麼和雲家談交易?
簡直天方夜譚。
話說到這兒,季風也沒了退路。
他心裏一橫,成不成的,就看命了!
隨即笑嗬嗬望著雲豐年,盯著他手中的茶碗,若有所指道:
“山上氣寒,龍井清冽,雲老還是少喝的好。
不如換香山紅茶試試,深夜就不會感到氣悶心慌了…”
雲豐年聞言,端著茶杯的手,一下就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