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你又犯渾!」
太子一個大耳刮子扇在白馬的長臉上。
羽金衛迅速跑來,從白馬的喉嚨裏扯出我的香囊。
沾滿口水的香囊裏盛著兩顆暖香丸。
真是暴疹天物!這暖香丸的原材料稀有珍貴,我花了三四天才精心熬製出兩顆。
太子笑問我:「姑娘,你這香丸裏可有一味香雪草?」
我點頭稱是。
太子道:「那就難怪了,我這馬兒酷愛香雪草,如同貓兒癡迷貓薄荷,一聞到那味道就走不動道。」
我訥訥無言,麵對一國儲君,我心存敬畏。
他溫聲道:「放心,我定然不會讓你吃虧,今日欠你兩顆香丸,我會記在心上。」
我鼓足勇氣抬頭看他,他清湛的眼眸中盡是笑意。
溫柔得不可思議。
我還在呆愣之際,他已經翻身上馬,沿著長街繼續為百姓頌福。
車如流水馬如龍,獨我駐足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誒,你不是那誰嗎?江千芙?」一個尖刻的女聲響起。
我扭頭望去,謔,晏姝梅!
去年她從我名下的絲綢鋪這裏定製過一襲玉香紗長袍,在晉王府壽宴上驚豔眾人。
從此她對我的店鋪特別關注,要求我的布料上新前先送給她過目。
她想引領潮流,做京中出名的才女,以此來固寵。
因她所嫁的晉王可不是個吃素的,沾染過的女子遍天下。
晏姝梅努力了五年還沒轉正,如今不過是個側王妃。
此刻,她的轎子旁那騎黑馬的男人目光沉沉地打量我,連帶著他袍上的五爪龍都顯得陰鷙而可怖。
我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他就是晉王,看他的露骨的眼神,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晏姝梅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間來回流轉,很快她衝我笑起來:「江小姐,咱們好久都沒見,待會兒一塊兒去喝品茶敘敘舊啊。」
我能猜到她想拉皮條。
果然,在茶館坐定後,她張口就說:「晉王英武非凡,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裏人,我與江小姐有緣,願意為江小姐引薦......」
我打斷她的話:「聽說你和王爺很恩愛,為何要做這種事。」
晏姝梅麵色微變:「自古以來大丈夫三妻四妾,我身為他的正妻,自然要賢良大度,幫他挑些幹淨的女子做房裏人。」
我嗤笑出聲:「王妃何必自欺欺人?若真愛一個人,怎麼舍得將他拱手相讓?可憐王妃殿下縱享榮華富貴,卻不知真愛是何滋味。」
晏姝梅大怒:「你身為你有什麼資格評判我?我告訴你,我當然知道真愛是什麼滋味,曾經有人愛我如生命,但我不稀罕!」
她說話擲地有聲,眼裏卻難掩惆悵。
我很清楚她所指的真愛就是鄭昱舟。
他們青梅竹馬長大,年少時深愛彼此。
可晏姝梅渴望錢權富貴,毅然決然拋棄鄭昱舟,轉向晉王的懷抱。
然而人天性就是賤,她現在有了榮華富貴,自然而然會懷念當初的純愛真情。
我偏要拿捏她這一點,狠狠報複她!
時至今日,我讓不能忘記上一世她如何攛掇鄭昱舟用鞭子抽我。
鞭子疾厲如雨地刮在我身上,帶出飛旋的血珠,我身上傷痕累累,血肉模糊,一線黑血自我腿間逶迤流下......
我流產後,鄭昱舟把我關在柴房裏。
我每天吃餿了的饅頭和鹹菜,傷口潰爛生瘡,活得生不如死。
可我堅持活著,我想親眼看到這對狗男女的結局。
畢竟晏姝梅是晉王側妃,晉王不可能容忍她給自己戴這麼大的綠帽。
萬萬沒想到,那晉王狼子野心,早就妄想殺死太子和皇帝,坐上九五至尊之位。
晏姝梅發現他的意圖後暗中告訴鄭昱舟,鄭昱舟立刻把這條消息通報給太子。
太子立刻調兵鎮壓晉王府,將晉王永久囚禁在地牢中。
鄭昱舟因為護駕有功,竟然被欽點為皇商,而晏姝梅受到百兩黃金的賞賜,風風光光嫁入鄭府。
她嫁進來的第二天,就用百草枯將我毒死。
我永遠也忘不掉她眼中的輕蔑和冷漠,看我如同在看肮臟的螻蟻。
她和鄭昱舟,這一世,我都不會放過。
「王妃殿下。」
此刻,我品一口茶,慢條斯理地笑道:「我願意配合您的請求,幫您在王爺那裏固寵,隻求您也幫我一件事,隻要這件事能辦成,我絕對答應您。」
「什麼事?」晏姝梅急切地問。
我理了理鬢角金簪:「最近有個惡徒欠我三千兩銀子不還,我很是焦慮啊,還需您幫我鎮鎮場子,以王妃之尊強迫他還債。」
晏姝梅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
於是第二日我邀請她坐在珠簾後。
未時一刻,我江家家丁把鄭昱舟拖進院子。
那瞬間我感覺到珠簾晃了晃,就像晏姝梅慌亂的心。
此刻的鄭昱舟灰頭土臉,袍子被撕壞了大半,跟難民似的。
我冷笑道:「我說過給你一天時間,必須籌到三千兩銀子還給我,結果呢,你錢沒籌到,人倒跑了!」
我早就料到鄭昱舟已經走到窮途末路,根本借不到錢,八成會連夜逃跑。
所以提早安排了家丁隨時盯著他。
鄭昱舟戰戰兢兢:「江老板,你再寬限我幾天,我一定、一定......」
我刷了手中茶碗對他發飆:「你說話等於放屁,毫無信用可言!想讓我寬限你?好啊,你現在‘好好’求我,說不定我心情不錯,就答應你了呢。」
鄭昱舟立刻說:「好,江老板,你有什麼需要盡管差使我!」
我說:「你先跪下。」
鄭昱舟臉色難看,喃喃道:「男兒膝下有黃金......」
「跪下!」我猛然暴喝。
鄭昱舟嚇得打了個激靈,老老實實跪了。
我笑嘻嘻道:「現在學狗叫給我聽聽。」
他跪下後氣節短了一大半,自暴自棄地開口「汪汪汪」起來。
「不行,不夠響,再響點兒,像個畜生一樣!」我惡狠狠命令他。
鄭昱舟越叫越響,按照我的指令兩手撐地,雙膝跪地,繞著院子爬了起來。
「汪汪汪,汪汪汪......」他現在像條貨真價實的狗。
我笑得前仰後合。
「鄭昱舟,瞧你現在這狗樣!猜猜若是你的心上人看到了這樣的你,心裏該怎麼想你?」我冷嘲熱諷道。
珠簾呼啦一陣動蕩。
晏姝梅直直從屋內衝出來,鐵青著臉,頭也不回地向外走。
「唉,王妃陛下,別走啊!」我虛情假意地跟在後麵呼喚。
「怎麼了?是那個狗東西太臟了,礙著您的眼了嗎?我還想請您幫我勸他抓緊還錢呢。」我堵到她的馬車前笑問。
晏姝梅已經兩眼含淚,她刻意扭頭不看我,努力穩住聲線:「沒什麼,我隻是......受了點風寒,身體不適,想盡快回府。」
我深知她並非身體不適,她是心裏不適。
親眼看到年少時的戀人像狗一樣滿地亂爬,那滋味肯定如同青春歲月都喂了狗。
我搖頭歎息道:「唉,王妃殿下可要好好將養身體,討債的事就讓我自己來吧,反正他還錢的時間隻要往後拖一天,我就剁他一根手指,拖十天就把他兩隻手全剁光......」
晏姝梅猛然捂住耳朵:「別說了,我不想聽!馬夫快啟程!現在就走!」
回到院子裏,我看見鄭昱舟還跪在地上,兩眼發直,靈魂被抽走了一般。
嘖嘖嘖,被心上人看見自己的醜態,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來人,把我的鞭子拿來。」我勾勾手。
鄭昱舟瞬間驚醒:「你想做什麼?」
我惡笑兩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你還不了,那我就把你毒打一頓,綁到衙門去......」
說著,我揮動長鞭劈頭蓋臉地抽他。
重生後我不僅經商,還注重身體鍛煉,平日裏經常練習劍法鞭法等。
鄭昱舟被我抽得慘叫連連:「別打了,別打了!你讓我做什麼都答應!我為你上刀山下火海行不行?」
我猛然收鞭:「此話當真?那我要你當我男寵。」
鄭昱舟震驚:「什麼?不,士可殺不可辱,我有心上人,我絕對不會愛上你的。」
我再次狠狠抽他,鞭梢在他臉頰上抽出醜陋疤痕。
「去你爹的!老娘不過拿你當替身!你和老娘的心上人長相有三分像,從今往後他會什麼你就必須學會什麼!」
我根本沒什麼心上人。
胡編亂造出一個心上人,好讓鄭昱舟知道自己的位置——他隻不過是一個供我玩弄的替身,連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