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杜飛燕,是黑風寨的大當家。
三百來斤的方天畫戟被我使得虎虎生威,方圓百裏都知道我的威名。
從小我爹就和我吹噓說,他給我訂了一門頂頂好的親事。
對方是戰場上銀槍白袍的小將軍,可於百萬人中取敵人首級。
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在他手下都走不過百招。
每當這時我都會對著老頭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就吹吧。
將軍能看得上咱們這種山匪?他不來剿匪就不錯了。
老頭子死後,我左等右等,等成了一個老姑娘。
伺候我的小翠孩子都有倆了,傳說中的小將軍還是沒有來娶我。
這一天,我等不及了,決定不能和已經死了的老頭子一般死心眼。
如今外界戰事四起,說不定白袍小將軍早就被別人取了首級。
我還年輕,貌美如花,可不能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還是找倆孔武大漢,生幾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把我杜家祖傳的方天畫戟傳下去才是正事。
想到這兒,我趕緊帶著我黑風寨的三百來號兄弟到山腳下蹲點,打算在山腳下劫兩個健碩的漢子,做我的壓寨夫君。
也不知道是我點背還是怎麼得。
往日絡繹不絕的關道上,此時除了幾聲鳥叫,就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響了。
我等的實在有些不耐煩,正準備打道回府,心道過兩日再來碰碰運氣。
卻見一馬馱一黑袍小將,疾馳而來。
此馬通體烏黑,如墨染就,四蹄踏雪,似玉龍飛騰。
少年將軍黑衣冷麵,劍眉入鬢,英姿颯爽,令人讚歎。
然馬至近前,咕嚕一聲,小將落馬昏厥。
我環繞視之,見其雖傷勢不輕卻模樣俊俏,遂揮手示意下屬:
「勿傷此人,帶之歸山。」
下屬奉命,七手八腳將少將扶於馬背,向山中而去。
回到黑風寨中,我便忙招郎中開給小將軍看病。
笑話,這可是今天好不容易送上門來的兔子,我可不能讓他死在我寨子中。
七十來歲的老郎中看著麵前這臟兮兮的小郎君,被驚的一言不發。
哆哆嗦嗦的衝我擺手問:「老夫平時就看個頭疼腦熱的,寨主,你這給我帶回來一個血痂都結三層的漢子,老夫實在不知道如何下手啊。」
「你這老頭子,不會治還這麼多瞎話?人家就是黑了點,怎麼還咒人家啊?」
老郎中一副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我,悠悠開口道:「寨主,你是不是風寒鼻塞了?這小將穿的是白袍,這是一層一層的血,慢慢染黑的。」
聽到這,我伸手摸了摸鼻子,帶著一點心虛。
我的確已經感染風寒很久了。
又伸手摸了摸小將軍的衣服,果然黏不拉呼的。
我清了清嗓子,開口吩咐道:「那就先叫手下人給他洗洗幹淨吧。」
手下人裏麵迅速地抬起一個浴桶,就將小將軍丟了進去。
我端坐房中,手裏翻著小將軍貼身所攜帶的軍報。
「林顯遠?」
我低低的念著,這小將軍竟然和我爹給我定的那娃娃親的夫君同名呢。
又伸手從他那血都結三層的破爛衣衫上翻了翻,竟然又被我翻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件龍鳳團紋玉佩。
這玉佩本沒有什麼稀奇,但偏偏湊巧,我也有一塊。
我不由得心中一動,難道我這下山隨便一撿,就撿到了我那從小定的娃娃親?
小將軍被洗淨後,還是昏迷不醒。
老郎中摸著他的脈,半晌才沉吟著,衝我開口道。
「寨主,我看這小將軍身上新傷疊舊傷,而且感覺已經到達了身體承擔的極限,不知還能超過幾日。要不還是早早的丟出寨外吧,免得晦氣。」
「都說你們做大夫的懸壺濟世,怎麼這人家還有一口氣,你還不救人家呀?」
「再說了,如今戰事頻發,雖然我是山匪,但我也知幾分家國大義,這小將軍一看。就是自戰場上九死一生逃出來的,他既滾到我馬前,就是我與他的緣分,你隻管盡力去醫治?能不能活過來,就是看他的造化了。」
我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老郎中聽得我這話,忙又回到房間,開始施針。
一連三日,我都在房間裏陪伴著小將軍。
他的身體的確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幾次夜晚,我都感覺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卻都又強撐了過來。
到第三日施針完畢,老郎中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拱手衝我回道:「寨主,這野山參也用了,老夫的所有本事也給他使上了。如果今日他再不醒,那估計就是真的醒不了了。」
我摸索著手中的飛刀,心下也犯了難。
卻沒想到,小將軍竟然真的在第三日的淩晨悠悠轉醒。
隻不過他醒後的第一件事卻是將頭頂金簪架在我的脖頸上。
「你是何人?這是何處?我的軍報在哪裏?」
嘿,我當寨主這麼多年還沒有被這般對待過。
心中也升起了脾氣,一拳就揮向了他的麵門。
然而小將軍雖大病初愈,身手卻著實不錯,我與他打了十來個回合,見實在占不到便宜就退到門邊。
「這位將軍,你好生不懂事,我可救了你的性命,你怎麼連謝都不謝一聲?竟還想取我的性命。你們當官的都是如此恩將仇報嗎?」
他這才明白,環顧四周,才抱拳回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隻是在下有要事在身,可否將在下的馬匹給我?來日我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