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謝庭除了第二天帶著謝顏去祭拜了一下已故的祖父,其他大多時候都閉門不出,安心養身子,季夏知道他們現在寄人籬下,時常幫忙做些雜事,倒是將謝家眾人摸了個大概。
這個村子叫謝家村,住的大多人都姓謝,謝庭和謝肅一母同胞,其兄長謝肅育有兩子兩女,長女謝英早早地嫁了人,長子謝鬆娶了陳氏族中姑娘,也就是小陳氏,剩下的一兒一女便是謝蘭和常年不著家的謝樹,兩人都不曾婚配。
性格隻能說暫時還看不出來,大體上說麵子上還算過的去。
謝庭是謝氏族中最有出息的後輩,他回來的這幾日常常有人探望。大多是懷著善意的,但也有不少人聽說他得罪的聖上被貶回鄉,露出鄙夷和畏懼之色。
隻是隨著探望的人越來越少,謝庭的病越發重了,原本還能撐起來說兩句話,現在連起身的勁兒都沒有了。
陳氏知道後,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碗黑乎乎的藥給謝庭灌下,“這孩子小時候就愛生病,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虛的慌。”
謝庭發了一晚上的汗,第二日倒是奇跡般地好了許多,謝顏喜出望外,不得不承認民間還是有高人的。
臨近秋收時分,大多莊稼人都會在田地裏度過,謝家雖然在村裏算是過的不錯的,可在這個時候也不能躲懶,無論男女老少都下了地。
早上出發的時候,謝蘭的臉更加陰沉了,“家裏忙成這樣,大哥也不知道回來,現在還多了三張嘴,平白要多養好幾個人!”
“就你能耐是吧!”陳氏道:“他們爺三個病的病,弱的弱,要是累病了怎麼辦?”
“那又怎麼樣?春草和春芽不比她更小?”謝蘭道:“吃的好、睡的好,活兒都不幹,怪不得丟了官,原來是懶的!”
“快走,就你話多!”許氏推搡著謝蘭出了院子。
西屋裏,謝庭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娘體恤他病重、又將兩個女兒留在家中照顧,確實是有心了,可是他是個好麵子的,謝蘭的話無疑叫他難堪。
“你別放在心上。”灶房裏,今日留在家中的是小陳氏,也就是那日第一個見到他們父女的那個年輕小媳婦,她安慰謝顏道:“二丫頭就是這個性子,口無遮攔的。”
“沒事。”謝顏笑笑,心裏暗道這家恐怕住不長久。
幫著許氏收拾完了灶間,謝顏見門口有幾隻雞在活蹦亂跳,靈機一動問道:“嫂嫂,這裏哪裏可以買到雞鴨等物。”
小陳氏一愣,“你要買這些作甚?”
謝顏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爹的身子一直沒好全,我便想著買些葷腥給他補一補,興許能好的快些。”
小陳氏恍然,確實,二叔的身子確實需要好好補補,想了想,她又道:“那你直接去抓一隻就是。”
直接抓?謝顏不解地問:“這雞可以殺了嗎?”
這些日子以來,謝顏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閨閣小姐了,她知道了雞鴨這類的家畜在莊稼人心裏的地位。
“沒事。”小陳氏道:“這幾隻已經不下蛋了,原本打算拿到集市上去賣的,隻是最近騰不出手,你想要給你便是。”
謝顏咬了咬唇,對季夏道:“你去拿七十文錢給嫂嫂。”
這個時候的物價並不便宜,尋常一個壯勞力一天能掙一百文錢左右,而謝家養的雞並不肥大,給七十文錢絕對是多了的。
“哎,不要錢。”小陳氏連忙擺手道:“二叔身子不好,隻是吃一隻雞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話不能這麼說。”謝顏將季夏取來的銅錢扣在小陳氏的手中握住,“這雞既然是嫂嫂養的,換些銅錢也是應該的,我和爹爹初來此地,平日白吃白喝已經夠不自在了,怎好白要葷腥?”
小陳氏剛要說什麼,謝顏又道:“倒是我不但要了雞,還得麻煩嫂嫂幫個忙。”
“什麼忙?”小陳氏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
“還得請嫂嫂幫我將雞捉來殺了。”謝顏尷尬地笑笑,“我平日不常進灶間,對這些雞鴨之物實在......”
小陳氏瞬間了然,也是,這兩個侄女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的氣派,那手和臉蛋都跟剝了殼兒的雞蛋似的圓潤光滑,叫她做個事都擔心傷了自個兒。
這殺雞拔毛的事,她們怎麼可能會?搞不好連血都害怕。
小陳氏拍著胸脯道:“放心,這事兒交給嫂子,嫂子幫你把雞給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