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遲的心被高高吊起,她抬眼,對上男人懶倦的笑眼時,才明白過來他是無聊打趣自己。
她磨了磨牙,想起男人昨晚後來反客為主,折騰的她腰酸背痛,她顧不上男人的身份,回懟回去:“那你最好不要反抗,要不然傷口再崩開可就麻煩了。”
“為了我的清白,看來我等下得去治安大隊一趟,找一找那位膽大包天的女流氓。”
林月遲猛的瞪大杏眸,粉唇緊緊抿在一起。
雖然昨晚夜黑風高,男人又爛醉如泥,但她也不能排除男人有沒有看到她的臉。
要是被治安大隊知曉她對廠長做了那檔子事,還不得拉她出來遊街!
一時間,林月遲心亂如麻。
席青山似乎沒有察覺眼前人忐忑不安的情緒,苦惱的皺起眉頭,“可是我根本沒看清那個女流氓長什麼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不過......”
席青山抬首,興味的看著林月遲:“不過她的眼睛和林醫生的眼睛很像。”
林月遲還沒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被席青山的話嚇了一跳,生怕他再說出更多的細節,她忙用手捂住席青山的嘴巴。
“一定是你看錯了!”
少女突如其來的靠近,身上馨然的香氣縈繞在鼻尖。
席青山手腳僵硬,眸中晦暗的情愫在不斷翻湧。
遲鈍半響,林月遲才反應過來,他們此刻的動作有多麼曖昧!
她忙不迭的鬆開手,將藥品遞送到席青山懷裏,一邊囑咐一邊轉身逃開。
“這是口服藥,一天兩次。”
席青山看著林月遲驚慌逃走的背影,喉嚨間發出一聲輕笑。
——
衛生院的活計並不算忙,所以等林月遲回到宿舍時,林月嬌正躺在床上流淚哭訴,林母田淑梅焦急的背著手踱步。
“周峰那個混蛋竟然敢欺負你,他要是不給咱一百塊彩禮,我們就直接請公安抓他,讓他蹲牢子去!”
“峰哥一定會娶我的!”林月嬌雙目通紅,神色怨毒而又扭曲,“媽,都是林月遲那個賤人害得我沒了名聲,現在肯定在廠子裏的工作也黃了,她就是存心的!見不得我好!!”
“這個小賤蹄子,心思居然這麼歹毒,我就應該早早的掐死她!”
......
在兩人一浪高過一浪的咒罵聲裏,林月遲拍了拍身上褶皺的衣服,踏進了家門。
林月嬌噤了聲,可眼神卻格外駭人。
田淑梅怒瞪著林月遲,兩手掐腰,“小賤人,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如今你連你妹妹都害,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林月遲扯唇冷冷一笑。
上一世,哪怕她回到親生父母身邊,田淑梅卻還是拿著養育之恩要挾,不斷伸手和他父母要錢。
靠著這份“接濟”,她將房屋翻新,買上了自行車、大彩電,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可她嘴裏的養育之恩,不過是對她非打即罵,將所有的活都推給她,整日讓她累死累活的洗衣服、做飯......
見林月遲不開口,田淑梅的火氣蹭蹭的直長。
“你害月嬌丟了工作,你必須補償她,以後你每個月的工資一分不留的上交做賠償!”
林月遲險些被田淑梅的厚顏無恥氣笑。
她辛辛苦苦上班,憑什麼要把工資給別人,真當她是冤大頭嗎?
“不可能。”林月遲冷誚的抬起小臉,不疾不徐的開口:“林月嬌嘴裏的工作,是周峰答應她,把我送上他的床,許諾給她的報酬嗎?”
林月嬌眼皮重重一跳,雙手不自覺攥緊被子。
她和周峰之間的謀算,她怎麼會知道?!
來不及多想,林月嬌忙無辜的搖頭。
“姐姐,是周峰說你也喜歡他,你們早就私定終身,我隻是想幫幫你......”
看慣了林月嬌這幅無辜柔弱麵容,林月遲隻覺得反胃。
上一輩,她一次次被林月嬌虛偽麵容蒙蔽,最後被推下樓梯一屍兩命!
可憐她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林月遲眸光一凜,恨不得直接將林月嬌抽皮扒骨,說出的話也格外不客氣。
“所以,你幫我的方式就是在我喝的水裏下藥?”
被林月遲的話語一堵,林月嬌臉色一白,噎的說不出話來。
“幫你還幫出錯來了?”
田淑梅受不了自家小女兒受委屈,眉頭一皺,破口大罵起來:“你個小娼婦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去照照鏡子吧,就你這樣,周峰能看你,那是你八輩積德!”
林月遲攥緊粉圈,神色涼薄,她死死的盯著罵得起勁兒的田淑梅,一字一句的開口質問:“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女兒?”
田淑梅話一頓,心頭咯噔一下,一陣心虛過後,她臉色驟然變得鐵青。
“好啊,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竟然還質問我,你如果不願意待在這兒,你就給我滾出去!”
說罷,田淑梅直接伸手用力的推搡著林月遲,將人推到門外後,“啪”的一聲摔上了門。
林月遲眸光閃爍,她剛剛將田淑梅臉上一閃而逝的心虛盡收眼底。
看來,她當年的走失並沒有那麼簡單,很有可能就是田淑梅從中做的梗。
壓下心頭的猜測,林月遲轉身去了衛生院的休息室。
休息室不過是一間狹小的雜物間,沒有任何擺設,休息的床鋪僅僅是地上墊上些幹草,然後鋪上一層紙殼,再加上被褥。
環視一窮二白的房間後,林月遲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她每個月的工資都被田淑梅以各種理由索要去,現在身無分文。她得盡快想辦法攢錢,好去城裏找親生父母和哥哥。
皺眉思索一陣後,林月遲壓低聲音開口詢問:“係統,我還剩下多少積分?”
【宿主,您目前積分以累計達到280,您是否需要查看餘額?】
“是!”林月遲幹脆利落的應了下來,她現在一窮二白,要是想盡快籌集去省城的路費,她得想辦法找些東西來賣。
她的話音剛落,熟悉的透明麵板便出現在眼前。
除卻第一次商品百貨,這次就連旁側的藥品欄都已經開放出來。
簡單的瀏覽了一下藥品種類,林月遲不禁瞠目結舌。
上麵待銷的不僅有普通的感冒藥、維生素,還有治療癌症、哮喘的特效藥!
隻是這類藥品下麵標注的價格對於現在她而言,都是天文數字。
林月遲暗自咬咬牙,看來她還得趕快努力,多積攢些積分才成。
仔細對比了好幾圈下來,林月遲果斷舍棄了米麵糧油這一類招人眼的物品,花費五十積分折換了一百顆大白兔奶糖。
林月遲一顆都沒舍得嘗,妥善的將糖鎖進藥櫥裏的黑匣子裏,她準備等明天休班時,進城去碰碰運氣。
林月遲一夜好夢,次日她早早醒來,顧不上去食堂用飯,便挎起小籃子,遮上大花布,步履輕快的走出廠子。
廠子距離縣城隻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林月遲憑著前世的記憶,徑直去了城東。
她選定一處街角,不遠處便是文工團,裏麵的小姑娘經常搭伴去東風市場逛街買衣服。
林月遲故意扯開一角的花布,耐心的等著。
十分鐘不到,拐角處兩兩三三結伴,走來一群穿著棉布長裙,紮著粗麻花辮的少女。
擦肩而過之際,一個眼尖的少女瞧見了林月遲籃子裏的東西,扯了扯同伴的衣袖,“你看,那個人籃子裏的是大白兔奶糖!”
“奶糖有什麼稀奇的。”
同伴撇了撇嘴,腳步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走向林月遲。
“哎,你這奶糖怎麼賣的?”
見有人搭話,林月遲不慌不忙的給兩人一人塞了一顆奶糖,才應道:“五角錢一顆,這糖味甜滋味足,我這次攏共才帶了一百顆。”
小巧精致的奶糖放在掌心,就連糖紙都散發著甜馨味。
兩人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剝開糖紙,將糖剛放進嘴巴裏,一股濃鬱的奶香味席卷而來,直甜進心裏去,囫圇的將奶糖吞下肚。
兩人對視一眼,急急的朝著林月遲開口:“你的奶糖我們全包了。”
不怪兩人這麼爽快,供銷社裏的奶糖都是限量供應,價格不僅要貴上幾毛錢,而且味道還要差上許多。
順利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林月遲將五十大鈔妥帖的放進口袋裏,嘴邊不自覺的哼起小曲。
她正欲轉身之際,突然被一道歡欣沙啞的嗓音喊住。
“月遲!!”
林月遲身子一僵,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怎麼這麼倒黴!
八輩子進城一次,居然還能撞見周峰這個死渣男。
林月遲果斷的低頭,快步朝前走著,卻不想周峰一路小跑將她截住,眼裏帶著希冀的光,“月遲,我沒有看錯,真的是你!你進城,是來找我的嗎?”
不等林月遲回答,周峰就欣喜若狂的開口:“月遲,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我那天是把林月嬌當成了你才會......”
“我的心裏從始至終就隻有你!”
周峰越說越激動,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林月遲皺著眉閃身躲開。
她現在才發現,這個男人真是自戀他媽給自戀開門,自戀到家了!
她進城來賺票子,和他有半毛錢的關係??!!
林月遲冷笑一聲,斜睨著周峰胡渣橫生,頭發淩亂的落魄滄桑模樣,好整以暇的開口:“周峰你和林月嬌那點破事都被街道辦抓住了,你現在還大言不慚的糾纏我,你要是不對林月嬌負責,恐怕會被當成流氓抓進牛棚改造吧。”
周峰聽不出林月遲話裏的奚落之意,還誤以為這是在擔心自己,自信心膨脹起來。
他恬不知恥的湊到林月遲身側,壓低聲音:“月遲,你放心,你永遠是我的心中最愛,隻不過要你先委屈一段時間,我會和林月嬌假結婚一段時間,等這件事的風聲過去,我一定會離婚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