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學

飯後，我努力表現，撿桌子，刷碗。甚至還把屋裏屋外全都擦了一遍。

即便是冬天，依舊累得我滿頭大汗。

“媽媽辛苦了，以後這些家務都交給夏夏來做，夏夏會好好孝順媽媽的。”

我媽正躺在炕上看電視，瞬間喜笑顏開，親密的把我摟緊懷裏。

“我們家夏夏就是懂事，不像別人家的小孩，天天就知道頂嘴闖禍，媽媽最喜歡懂事的夏夏了。”

聽著她虛偽的話，我心裏沒有半分感動。

有的隻是心寒。

“媽媽，夏夏會做最懂事的孩子，夏夏也想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去上學，可以嗎媽媽。”我小心翼翼的看向她，生怕她生氣，又是一頓臭罵。

果然，我媽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我心裏忐忑，想象中的辱罵沒有到來。

“也是，你也七歲了，是該上學的年紀了，那就等開學以後，你和別的小朋友一起上學去吧。”

上一世，我媽或許也有那麼一點內疚，在我受傷後，便主動送我去上學。

因為她本想把我養大了換彩禮，可我的臉上都是疤，直接碎了她的美夢。

後來她聽說，女娃子讀點書，出去也能賺大錢，這才不情願的把我送進了學校。

我想這次，也是因為村裏人說了些什麼，她才答應的這麼爽快。

“這些媽媽，我肯定會好好學習，拿很多獎狀回來給你爭氣的。”

再次回到學校，我沒有遭遇同學們異樣的眼光。

也有人願意和我聊天和我做朋友了。

我也沒有辜負她，獎狀獎品一籮筐的往家裏拿。

我媽天天跑到村裏小賣部顯擺，說她的閨女又拿了什麼獎品回來。

“夏夏可真厲害，我們家那個也像夏夏一樣乖就好了。”

“以後可得像夏夏姐學習，懂事乖巧又孝順，關鍵是學習還好。”

村子裏的大人都把我當榜樣，讓家裏的孩子像我看齊。

我媽在村子裏走到哪裏都有人恭維，這讓她的虛榮心的到了極大的滿足。

“小學算什麼，到了初中還學習好才算厲害呢。”零星有兩個不服氣的聲音，也都被我媽懟了回去。

隻是回家以後，就更督促我學習。

村裏條件落後，學校裏也隻有兩間平房，零散的幾個老師，每個人都同時教好幾門學科。

但即便如此，上一世，我還是努力考上了鎮裏的重點中學，後又憑著成績優異，考上了重點高中。

我滿心歡喜的來到高中，卻沒想到那會成為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三年。

我遭到了同學的校園霸淩，每天不是被罵就是被打，我很害怕也很無助。

我曾向媽媽求救，可她卻幾乎把我推入深淵。

“人家怎麼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肯定是你惹到他們。一天天的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給我惹事，你要是在讓我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就不用念了，趕緊進廠打工去。”

“你看看鄰居老李家的孩子，跟你同歲，人家初中都沒念完，現在在廠子裏，一個月三千多塊錢呢，你再看看你，天天錦衣玉食，還就會惹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疏解心中的痛苦，隻是後來再也沒和她說過一次。

好不容易，熬完高中三年，可高考前夕，她竟偷偷將我的身份證藏了起來。

高考前一夜，我發瘋一般在家裏翻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那時候她還曾諷刺我。

“一天天的丟三落四，早知道你這麼沒用，當初還不如不讓你上學，白白浪費我三年的學費。”

我絕望的坐在地上大哭，可後來我在廚房的垃圾桶裏看到了被剪的稀碎的身份證。

我第一次大聲的質問，“為什麼這麼做？”

我媽第一次，在我麵前掉眼淚，覺得可憐。

“夏夏，媽媽這麼做，都是因為害怕失去你。老張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學，如今連家都不回了。”

“媽媽隻有你一個女兒，萬一你也那樣，那媽媽以後該怎麼辦啊。”

“你爸爸就因為外出打工，從此再也沒回來，我害怕你也不回來了，那媽媽就隻能去死了。”

從那時起，我才知道，我爸出去打工，遇到了一個有錢人，從此他就拋棄了我和我媽。

我心疼的抱住媽媽，覺得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可直到我死，我才明白，媽媽從來沒有原諒過爸爸，她把對爸爸的恨，全部都轉移到了我身上。

她那次僅有的眼淚，也不過是拴住我的計謀罷了。

我所有的期盼，就那樣化為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