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韶的話和反應,讓不少人都目露驚異之色,不敢相信四皇子娶誰跟她沒有關係這句話,居然能從沈顏月口中說出來,這簡直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
唯獨堂溪靈震驚自己搬出四皇兄,竟然沒能威懾住裴雲韶之餘,還被她那句胡攪蠻纏激出了殺意,抬手就把腕上的袖箭射出。
看著直逼自己眉心的箭,裴雲韶眸色沉的可怕,心中更是冷笑連連。
不愧是堂溪家的人,狠毒的一脈相連,先是要毀女兒家最重要的容顏,現在竟是要她的命,當真是好樣的。
裴雲韶眯了眯眸,側身躲開短箭,步伐靈動幾乎是在瞬間,就逼近了堂溪靈,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把她整個人騰空舉了起來。
兩人的舉動都太過突然,等畫舫上的一群人反應過來時,堂溪靈的臉色已經變的青紫,而裴雲韶卻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眼見掙紮漸弱的堂溪靈,一群人的臉色都變了,不管事情的經過如何,要是真讓六公主出了事,她們一個都脫不清關係,於是忙嗬止道。
“沈顏月你趕緊放開六公主,公主要是有個好歹,你整個寧安侯府都吃罪不起!”
裴雲韶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純真幹淨,語氣也輕柔乖軟。
“哦,是嗎,那我還真想試試,我吃不吃罪的起。”
話落,裴雲韶陡然加重了手上了力道,眼中的殺意讓人心驚。
眼見裴雲韶真的要殺堂溪靈,畫舫上一些會功夫的公子忍不住了。
但還沒等他們出手,一把被灌注內力的折扇精準的飛向裴雲韶的手腕。
裴雲韶神色一凜,丟開堂溪靈疾步退回原來的位置,轉頭向出手的人看去,卻瞬間僵在了原地。
堂溪靖,是他,竟然是他,他們竟然這麼快就再次見麵了。
裴雲韶藏在袖子中的手顫抖的厲害,被生生打斷四肢的痛,和柳沅芷得意的向她描繪,裴家滿門慘死的場景,像是帶著無數尖刺的牢籠一樣,瞬間把她籠罩,伴隨著每一次呼吸,痛的鮮血淋漓。
堂溪靖沒發現裴雲韶的異常,轉頭看了眼狼狽的堂溪靈,皺了皺眉,溫聲開口道。
“沈小姐,一切還是適可而止的好,不然若是真的出了事,你怕是也不好交代。”
溫和,仿佛真心實意為你好的表情,讓裴雲韶險些控製不住殺意。
誰能想得到,溫和又沒有架子,在民間人人稱讚的賢王,能和自己妻子的表妹暗結私情,並設計害死忠臣滿門呢。
裴雲韶死死攥著拳頭,任由指甲深深陷入肉裏,才勉強維持住臉上的表情,冷笑著開口道。
“太子殿下說的是,臣女交代不起,也應該乖乖受著,畢竟六公主身份高貴,我這種普通人隨便打殺了也是命不好。”
這句話說的太嚴重,先不說裴雲韶寧安侯府唯一嫡女的身份,就說她深得皇上信任還手握兵權的父親,皇子公主們就得讓她三分,更別說是隨便打殺了。
拋開這些不談,即便裴雲韶沒有這層身份,堂溪靈也沒有隨便動手的道理,更何況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這簡直是主動把把柄往人手裏送。
堂溪靖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心中直罵堂溪靈蠢貨,臉上卻不露分毫,語氣依舊溫和道。
“一場正常的切磋,沈小姐這樣說就太嚴重了,況且你看起來完好無損,反倒是靈兒渾身狼狽身上帶傷,要是再鬧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聽見這句話,裴雲韶止不住的冷笑,她以前就知道堂溪靖言語犀利,卻沒想到他能巧言令色,顛倒黑白的功夫也這麼厲害。
一句正常的切磋,不僅抹平了堂溪靈率先對她動手的錯,還讓她成了那個下手太重,借機胡鬧的人,當真是好樣的。
裴雲韶勾唇笑了下,臉上帶著明晃晃的諷刺。
“原來六公主一聲招呼不打,還趁我不備用鞭子抽向我的臉,並用暗器射向我要害隻是切磋而已。”
“可惜我見識少,也沒見過這種不打招呼直接動手的切磋方式,以後可要多向六公主多討教幾次才行。”
裴雲韶步步緊逼,還絲毫不給麵子的態度,讓堂溪靖臉上沒了笑容。
沈顏月之所以能這麼囂張跋扈,除了倚仗她的父親外,更多的是她自幼癡迷於武學,還天賦不低,習得一身好武藝和內力,二流的高手和她對上都未必能討的了好。
堂溪靈這樣隻會點三腳貓功夫的,正麵和沈顏月對上,連一招都撐不過去,更別說突然動手了。
可偏偏切磋的話是堂溪靖說的,堂溪靈突然動手也是明擺著的,裴雲韶真要的這麼做了,別人也不能說什麼。
隻是......
堂溪靖不著痕跡的打量了眼裴雲韶,這樣反應和應對之詞,是一向有著草包之名的沈顏月,能說出來的嗎?
沒等堂溪靖思索出答案,從窒息和死亡恐懼中回緩神的堂溪靖,憤怒又激動的衝上前道。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本公主切磋。”
“本公主對你動鞭子是你的榮幸,可你竟然敢膽大包天的打傷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告訴父皇,讓你好看!”
這句話剛落,堂溪靖就出聲喝止道,“靈兒,不許無禮放肆。”
說著,堂溪越又看向了裴雲韶,語氣恢複了溫和。
“靈兒不懂一些規矩,性子也被父皇和母後嬌慣莽撞,我代她向沈小姐道歉,希望沈小姐別跟她一般見識。”
“而且,今日這麼好的風景,大家也都聚在一起,要是因為這些事毀了好心情,豈不是太可惜了。”
見堂溪靖這份態度,畫舫上的其他人也紛紛開口打圓場。
“太子殿下說的對,大家難得出來玩樂,不要被一些小事壞了心情,沈小姐也消消氣,別跟不懂江湖規矩的六公主這般計較。”
“都是一些小誤會,沈小姐快來跟大家一起玩才是,還有六公主的傷,也趕緊找個大夫瞧瞧。”
一群人的態度轉變飛快,似乎剛剛針對指責裴雲韶的不是他們。
似乎意圖要裴雲韶毀容和命的堂溪靈,也真的隻是不懂規矩,在向她較量一樣。
隨著風向,看著高位者的態度,隨時變化自己的臉色,多有意思......
裴雲韶垂眸斂去了眼中的諷刺,她故意鬧這麼一出,就是想看看皇帝的態度,現在已經從堂溪靖這裏看到了,就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多浪費時間了。
一場鬧劇風波過去,宴會如常進行,但卻有不少打量窺探的眼神,落在裴雲韶身上。
堂溪靈的行為是不占理,但她可是帝後最寵愛的公主,被裴雲韶又是打傷又是差點殺了,身為太子的堂溪靖卻是沒有半點追究,還選擇了安撫,背後的意思就太值得考量了。
天啟國偏重武輕文,但能獨挑大梁的武將卻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再拋開裴家的兩位外,就隻剩下一個年事已高,一心隻想解甲歸田,卻被皇上挽留不放人的趙將軍。
但從趙將軍堅決的態度來看,皇上恐怕也留不住他太久,所以皇帝現在最急的就是再培養提拔一下能用的人。
可除開上麵那三位,剩下的一些手握兵權的人,要麼就能力平平,要麼就心思不純各自為營。
隻有一個寧安侯沒有表明過態度,皇帝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絕對不逾矩一分,在戰場上的能力也還算不錯。
所以,堂溪靖今日的態度,恐怕是在對寧安侯示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沈家就是下一個寵臣了。
不過,寵臣做好了全家得道,做不好了恐怕就是下一個裴家了,但不管怎麼樣,沈家現在都不能輕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