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韶沒有應聲,冰涼的眼神落在珠兒捧著的裙子上,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作為曾經的太子妃她再清楚不過,當今的六公主性格飛揚跋扈,心胸狹隘到別人巧合之下跟她撞了喜歡的衣衫,都要對那人下手殘害。
裴雲韶還曾因為遇見過一次,出手阻攔被這位六公主多次針對。
而張茹送來的這身衣裙,恰好和兩年前皇後命人給六公主做的衣裙,像了個七八成。
要是原主還在,也真的聽信了張茹的話,穿上了這身衣服,指不定要被六公主怎麼針對為難。
看來是她今日突然的轉變,以及沈明赫把玉佩給自己的舉動,讓張茹坐不住,想借六公主和她背後的皇後來對付她了。
裴雲韶勾起了唇角,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聲音輕慢。
“誰教你的規矩,管一個姨娘叫夫人的?”
張茹掌管寧安侯府多年,原主這個唯一的嫡女還對她尊重有加,下人自然也見風使舵的管她叫夫人,久而久之這件事就成了大家的心照不宣。
但真要是追究起來,一個妾室是無論如何都當不起一句夫人的。
珠兒嚇的一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額頭上滿是冷汗,生怕麵前的人一個不開心,自己就小命不保。
“是奴婢一時口誤,求大小姐饒命。”
裴雲韶沒興趣為難一個丫鬟,冷了聲音道。
“出去,再讓我聽到有人壞了規矩,絕不輕饒。”
珠兒如蒙大赦,連忙放下手中的衣服退了出去,好像背後有豺狼虎豹追趕一樣。
這種場景,在原主的記憶中也時常發生,明明她從未對下人動過手,甚至脾氣都很少發。
但在張茹的經營下,所有人都默認了原主性情暴戾,會經常對下人動手的事實,更是對她退避三舍,仿佛沈顏月會吃人一樣。
如此落差之下,張茹這個會主動親近,甚至軟言哄著原主的人,自然倍受信任。
隻是可惜她信錯了人,毀了自己所有的聲譽,也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思緒飄到此處,裴雲韶閉上了眼睛,垂落在一邊的手顫抖的厲害。
沈顏月本性單純,錯信她人尚有情可原。
但從陰謀詭計,生死廝殺中走出的她,還看不清身邊人的真麵目,害了將軍府所有人,才是真正的罪不可赦!
裴雲韶死死握著拳頭,指甲深陷進肉裏猩紅的液體從指縫中滲出,帶來的尖銳痛感,才讓她的情緒稍稍平複,眼底的殺意卻濃鬱的驚人。
九月初,氣溫偏寒涼,荷花也殘了大半,不是遊湖玩賞的最佳時候。
但世家貴族,最愛在一些事上加個雅字,舉辦各種宴會的目的,也從來不是為了玩,而是交際。
所以,即便湖麵上沒有什麼景色可看,能叫的上名號的世家公子小姐,也全部齊聚在了畫舫上。
但隻有裴雲韶一出現,就引得所有人的注目和竊竊私語。
“做出那種事後,她怎麼還敢來啊,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一人譏笑道,“真要臉的人,就不會做出那種事了,我們也少和她接觸點,省的別人看見了也以為我們是那種厚顏無恥的人呢。”
另一人不屑道,“人家再厚顏無恥,也得償所願,馬上要成為四皇子妃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齊齊轉頭向那人看去。
白雨薇卻直直向裴雲韶望去,眼中的厭惡和惡意毫不掩飾。
‘‘有些人不知廉恥,卻有一個疼愛她的好父親,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出事,就把太後娘娘當年賜下的恩典給了她。’’
‘‘可憐四殿下,不僅要和有情人分離,還要娶這麼一個女子為正妃,當真是可惜了。’’
畫舫上,一群人麵麵相覷,沒人敢輕易冒頭說話。
無論是沈顏月,還是出身四大家族的白雨薇,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不過人他們惹不起,但看個熱鬧卻沒有任何問題。
這白家小姐和沈顏月向來不合,每次見麵必然針鋒相對。
但沈顏月是個沒腦子的,每次對上白家小姐,就隻有吃虧跳腳的份。
現在兩人再次對上,不知道這沈顏月又會鬧出什麼笑話,可真是讓人期待的緊。
看著一群人毫不掩飾的譏笑眼神,裴雲韶皺起了眉,腦海中浮現出不少這些人仗著這件事,和沈顏月單純衝動的性格,對她奚落嘲諷的場麵,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白小姐真是好靈通的消息,對四殿下的事情竟然這麼清楚。’’
白雨薇瞬間變了臉色,‘‘沈顏月你什麼意思?’’
裴雲韶挑了挑眉,‘‘我不過是感歎一句白小姐對四殿下的關心,能這麼快清楚他的消息,白小姐這麼急做什麼。’’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關心一個外男,這樣曖昧的話引得不少目光落在白雨薇身上,讓她頃刻慌了神。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關心四殿下了,你以為都跟你一樣不知廉恥,對著男人死纏爛打嗎。’’
裴雲韶唇角卻牽出一抹弧度,冰涼的聲音有些輕慢。
‘‘那我就很好奇了,怎麼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白小姐這麼清楚,還如此心疼四殿下。’’
眼見周圍人看著她的眼神都變了,白雨薇急的臉色都白了。
‘‘你少在這胡亂攀扯人,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你癡戀糾纏殿下,惹得四殿下不勝其煩,前天更從寧安侯府大怒離去,甚至求到了皇上麵前,我父親恰好在那裏,我才知道這些事,生出許多感慨。’’
一番有理有據的解釋,頓時扭轉了風向,不少人看著裴雲韶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飾厭惡輕視。
原主是喜歡四皇子,但也稱不上糾纏二字,在堂溪越麵前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逾矩的地方,生怕惹的他不悅。
要說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就隻有在自己父親麵前逼婚,和被挑唆後的下藥,以及沈夢昕故意下對她的針對。
反倒是堂溪越,自原主表露喜歡後,就次次對她惡言相向,讓這些人看足了原主的笑話。
拋開這些不談,沈顏月喜歡誰是她的自由,更沒有給這些人帶來任何不利和困擾,這些人也沒有任何資格去評價,肆意嘲諷她。
裴雲韶眼神冰冷,正要開口一條長鞭劃破空氣,直逼她的麵門而去,打斷了她後麵所有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