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離婚!”她坐在床上,雙手抱膝,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臉埋進雙臂間,又重複了一遍,“我絕不離婚!”
陸晏斐皺眉:“即便你不同意離婚,我起訴離婚,隻需要分居兩年,證明我們感情破裂,法院照樣會判我們離婚。
兩年後,隻要芊芊過得不幸福,我照樣可以娶她。
你呢?
和我耗兩年,把我們之間的情誼都耗光了,你想過後果嗎?”
“你出去!”葉知悠聲音哽咽,“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我想一個人靜靜。”
陸晏斐眉頭皺的更緊。
葉知悠不但長的漂亮,性格也溫柔知性,水一樣恬美幹淨,對他向來溫柔體貼,百依百順。
這還是葉知悠第一次對他說“不”。
他抿了抿唇:“你考慮一下。
芊芊需要我,我必須離婚。
越早離婚,你能得到的經濟補償越多。
除了公司,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給你。
這棟別墅和別墅裏門衛、司機、園丁、保鏢,都留給你,工資我給他們開。
你要是還嫌少......”
他沉吟片刻:“我再給你,我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隻要我還活著,公司不倒,你每年都能拿到大筆的分紅。
即便我們離婚了,你照樣能過的越來越好!”
“我不要你的錢,我不需要錢!”葉知悠抬頭,紅著眼睛看他,大顆的眼淚不自覺得滾落,“陸晏斐,你知道的。
我是個孤兒。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沒了你,我就找不到我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意義了......”
她噙滿淚水的眼睛哀求的看著陸晏斐,眼中盛滿了乞求和悲傷:“我愛你。
我需要你。
我願意陪你一起,用其他的方式補償孟芊芊。
我們不離婚。
好不好?”
她坐在床上,抱著膝蓋,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可憐的像是被遺棄的幼崽兒。
陸晏斐有些心疼。
可想到孟芊芊,想到那個自從十五年前救了他,他就在夢中夢了無數遍的小女孩兒,他硬起心腸,板著臉說:“和你離婚,是我的自由。
必須離婚,沒得商量!”
“我求你......”坐在床上的葉知悠,膝行到床邊,摟住陸晏斐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裏,淚水很快打濕了他的衣服,“我求你,不要丟下我。
我什麼都沒有,就隻有你了......”
她哭的身體顫抖,喘不上氣。
陸晏斐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揪住,忽然胸悶,呼吸也有些費力了。
他不自覺得抬起手,想要拍撫她,腦海中卻猛的閃過孟芊芊向他傷心哭訴的情形。
他的心腸驟然硬起來,猛的將她推開,目光暴戾:“葉知悠。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我想做的事,就沒做不成的。
你想要什麼,隻管說。
隻要我能滿足你,我一定答應你。
隻有離婚,沒得商量,必須離!”
葉知悠身體僵住,抬起頭,呆呆的看他。
她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能變得那麼快。
前幾天,他們還耳鬢廝磨,如膠似漆。
這幾天,他沒怎麼回家,她以為他工作忙,除了打電話關心他,她從沒懷疑過他有什麼別的心思。
可短短分別幾日,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絕情至此。
她已經有些不認識他了。
她悲傷的目光,讓陸晏斐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目光。
悲傷、痛苦、破碎,絕望的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他有些不敢直視那樣的目光,避開她的視線,聲音小了些:“芊芊需要我。
她救過我的命。
我無數次發誓,隻要找到她,我一定讓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不能食言。”
“我呢?”葉知悠微微啟唇,聲音輕的像是寒夜裏一縷隨時會被吹散的風,“我們也曾立誓,無論貧窮還是富貴,健康還是疾病,永遠執子之手,不離不棄......”
可現在,他那麼輕易的就要放棄她了。
她的心像是被刀劍劈砍成了無數碎片,痛的鮮血淋漓。
“我說過了,我認錯人了!”陸晏斐拔高聲音,不知道是為了強調他有理,還是為了掩藏他的心虛,“我應該娶的人,是芊芊!
我娶你,是個錯誤。
我要和你離婚,就是在修正我犯下的錯誤!”
葉知悠愣愣看著他,片刻後,又有新的眼淚湧出。
“原來,我竟然是個錯誤......”她眼淚落的比剛剛更凶了,卻含著眼淚笑起來,“對。
你說的沒錯。
我是個錯誤......
我的出生,就錯了。
我爸媽就不該生下我......”
連幾乎人人都有的父母之愛,她都沒有。
她的父母,當初就不該生下她。
她忽然平靜下來,重新坐回床上,雙手抱膝,把臉埋進臂彎中:“你出去,我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陸晏斐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塞進她手裏:“簽字。
你簽了字,我立刻就走。”
“我不會簽,”葉知悠說,“你去起訴吧。
耗兩年,讓法院判決我們離婚。”
隻要法院一日不判,她就還是陸晏斐的妻子。
或許時間能讓她釋然,讓她放手,讓她心平氣和的接受法院的判決,成為陸晏斐的前妻。
可至少現在,她做不到。
哪怕陸晏斐會憤怒、會厭惡她,她也要和他耗著。
“葉知悠!”陸晏斐皺眉喊她的名字,“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這樣的人......”葉知悠沒有抬頭,臉埋在臂彎中,悶聲說,“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她不知道,陸晏斐以為她是什麼樣的人。
可她自己知道,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從來沒變過。
她把臉埋在臂彎中,拒絕簽字,也拒絕再繼續交流。
陸晏斐拿她沒辦法,將離婚協議書拍在床上,丟下一句“我現在就讓律師去起訴”,氣衝衝走了。
葉知悠以為她會很傷心、很憤怒、很難過,難過的恨不得去死。
但事實上,她沒有。
她坐在床上,靈魂好像出竅了,漂浮在上空,像是在看別人的故事,感受不到喜怒哀樂。
她就那麼呆呆的坐著,不吃、不喝、不動。
等一陣手機鈴聲把她驚醒時,天已經黑了。
她朝手機看過去,第一個念頭就是:是陸晏斐的律師打來的嗎?
要和她談離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