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梁罵我水性楊花。
明明前一刻,還要為他弟弟殉情,下一秒,卻使著手段爬上了他的床。
我笑,“情意怎比榮華重要,我一個江湖草莽女,得攀高門才算是此生大幸。”
他沉了眸,怒氣衝衝離開,並放任他的未婚妻來找我的麻煩。
我默默忍受著,掰著指頭算,我能夠徹底離開的日子。
堅持了這麼久,不過是為了完成某個人的遺願。
...
大公主又來找我的麻煩。
她提著馬鞭進門,堵住我就是一頓狂抽。
“賤人,如今膽子愈發大了,居然敢跟本公主搶人。”
昨夜,蕭景梁本答應陪她賞花燈,結果我半路截胡,將人勾來了別院。
我這邊春風一度,她怕是氣得一宿沒睡著。
一夜的火氣彙聚,讓她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下手都重了些。
我盡量護住左半邊身子。
蕭景梁在床笫之間,喜歡將我往左側掰。他動作本來就挺粗魯,回頭再雪上加霜了,可不太好。
神遊之際,門外有人影一閃。
月白的衣袍停在門邊,從門縫裏透進一雙冰冷的眼。
是蕭景梁,他才不會進來幫我。
一邊是皇家貴族未婚妻,一邊是江湖草莽小外室,孰輕孰重他心底有數。
更何況,他當初納我,本就十分地不情願。
隻是今日,大公主氣得狠了。嫌棄不過癮,丟了鞭子就來扼我的脖頸。
我懶怠反抗,視線越過她,對著外頭的人眉眼彎彎。
總算,就在我兩眼翻白時,蕭景梁終於舍得跨進門,把我給解救出來。
大公主滿眼不可置信,“蕭哥哥,你居然要幫這個賤人!明明從前我懲治她,你都不攔的。”
我覷空插嘴,“自然是昨夜食髓知味,察覺到妾的好了唄。”
一瞬間,蕭景梁轉身,目光銳利,向我刺來。
我依舊咧嘴笑,笑得沒心又沒肺。
我二人的眉眼官司,被大公主理解為情意綿綿,她眼眶更紅,“哇”地哭出聲跑了。
我輕籲,對著蕭景梁挑了挑眉。
他眸色更加冷,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掌摑我的衝動。
“看看你如今的樣子,阿弟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喜歡上你。”
我保持著笑容不變,直到他離開,才敢悄悄咳出血來。
每次和蕭景梁歡好,我都要元氣大傷。
我體內的蠱蟲躁動著,在我身體裏亂竄,勾起徹骨的疼。
不過,這也有個好處。每每疼暈過去後,我就能在夢中見到景譽。
他還是初見時的好模樣。
貴介公子,初遊江湖。
懵懂裏帶著天真,偏生又懷揣著極多的銀錢,像極了一頭待宰的小肥羊。
彼時我也是初出茅廬,正囊中羞澀。便尋了個由頭,就此訛上了他。
二人結伴同行,也曾少年意氣好行打抱不平事,但更多時候是被追得抱頭鼠竄。
待花光銀錢時,我們隻能窩在廢舊的破廟裏,燒柴取暖。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問他。
他耳根倏地紅透,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我。
我福如心至,這小子是見色起意。
江湖兒女,緣來則合,許他春風一度,也不是不可以。
他卻驚得連連後退,就在我欲嘲笑他時,他突然肅了神色,鄭重對我作揖。
“在下確實心慕姑娘,可在下想的是明媒正娶,與姑娘長長久久。”
一瞬間,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後來相處日常,我發現他是個極溫柔的人。
替我收拾殘局時,會勾勒暖若春風的笑;聽我暢聊江湖時,會舒展雲淡風輕的眉;承諾許我一生時,會蕩漾波光粼粼的眸。
就算到死,他都是溫柔的。
那時,他小心翼翼地替我擦去淚水,咳盡了口中殘血,才拉住我的手,輕聲與我告別。
“阿沁,對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