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綁定了說反話係統。
相親男肥頭大耳,對我上下打量,評頭論足。
我正想要罵人,開口卻是一句:「我要親死你。」
竹馬看不過,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我張嘴想同意,結果又是一句:「不好,我不喜歡你。」
……
「我要親死你,我要親得你哭著跪下來喊媽媽。」
我的話剛說出口,我愣住了。
對麵肥頭大耳的相親男也愣住了。
「啪唧」一聲,他手裏的奶茶掉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他震驚地看著我,嘴大張著,臭氣衝天,牙縫裏還塞著兩顆黑色珍珠。
我感到一陣反胃,心裏怒罵連天。
開口卻又是一串彩虹屁:「天呐,帥哥你就連說話的口水沫子都泛著香氣,真的好喜歡!」
「快,再張大點給妹妹聞聞,阿!好想吃掉你嘴裏的珍珠!」我一邊聽著自己嘴裏跑出來的這串話,一邊趕緊捂住嘴內心崩潰。
相親男更是傻了眼,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非但沒有張大嘴,反而將嘴巴死死地閉上了。
「有病吧你!」他像看流氓一般地望向我,居然往後退了一步。
「對,我是有病,犯了愛你的相思病!」我的尾音帶上了哭腔,因為我把自己給說哭了。
不管我怎麼捂嘴,心裏隻要開始罵相親男,馬上就張口開始吹彩虹屁。
相親男看著我站在原地,一邊哭得稀裏嘩啦,一邊還在說土味情話,嚇得轉身就跑。
「神經。」他罵道。
他跑走沒多久,我就收到了我媽打來的電話。
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幹啥了?別人為什麼說你精神有問題?」
我冷笑一聲,剛想反駁,話到嘴邊卻又拐了彎:「我怎麼了?我不過就是太喜歡他了,我有錯嗎?」
「你喜歡他?」我媽反問道:「你喜歡他能把他嚇跑?」
「怎麼了?我就是喜歡身高一米六,體重一百五,年收入是我的一半,買奶茶要和我AA的男人!不可以嗎?」
我媽聽了,也愣了一會:「他這麼差?」
「差什麼差?」我說:「哥哥這麼好,是我配不上他呢!」
「你別陰陽怪氣,馬上給我回家。」我媽說完,立馬掛了電話。
我捂著自己這嘴,恨鐵不成鋼。
前幾天,我莫名其妙綁定了說反話的係統。
房東說要漲租金,我心裏想著不要,可這破嘴開口就是同意:
「好的,我最喜歡漲房租了,一漲房租我就興奮得不得了。我就喜歡這種一個月八千工資交五千給房東的日子,感覺還能再漲點。幹脆漲到一個月一萬吧,我去貸點款來交房租,或者再高點,一個月十萬好了,我直接交一輩子房租,我拿命交,我借高利貸來交,我不吃不喝交,我去偷了我媽的積蓄來交......」
房東那老阿姨被我嚇死了,直喊著不漲了不漲了,讓我少說兩句。
老板讓我除夕加班,我怨氣衝天,想著把年假用了算了,結果開口又是畢恭畢敬:
「好的,老板。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加班?加班就是給我的最好的新年禮物。我最喜歡公司了,別說除夕呀,春節我也來上。我上二十四小時,我直接007不要休息,我也不吃飯。正好我房子要漲租,幹脆我也不租房了,我就住在公司。住公司也不方便,要不這樣,老板你帶我回家,你去哪我去哪。我跟著你,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你工作。公司是我家,您就是我衣食父母,幹脆我改個姓,和您姓,怎麼樣?我們一起努力,公司明天就上市!」
老板看著我欲言又止,給我開了病假,讓我回家找個醫院看看腦子。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我媽給我從床上提溜起,威逼利誘讓我來相親。
我累得要死,實在不想去,卻還是滿口答應:
「好的,媽媽,我這就起床去相親。我最喜歡去相親了,每次坐在那裏和別人尬聊我就興奮......」
「閉嘴,馬上起床給我出門。」還是我媽懂我,一句話打斷了施法。
我迫不得已來到了咖啡館,結果相親對象也像綁定了啥係統一樣,全程胡說八道。
我指著中間人發來的男生個人信息,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邋遢油膩的男人。
「一米八?」我不可置信地問道。
他撓撓頭:「穿鞋一米七,四舍五入一米八。實際上我倆身高差不多,我們很配。」
我:?這話像話嗎?
配什麼配?我一米六,難不成他也跟著一米六?
我強壓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反話」,隨後問他:「資料上說你健身?」
他滿身肥肉,實在看不出健身痕跡。
他卻點點頭:「每天去拿拿快遞,也算舉重了。」
我愈發震驚,艱難開口:「那這個年收入......」
我還沒說完,他搶先開口:「雖然現在看著不多,但很有發展前景。」
什麼發展前景?收入還沒我的一半高!
「算了,先不聊了,你看看要喝點什麼?」我歎口氣,打算趕緊喝完就走。
他卻一臉嫌惡:「你要在這喝?」
我倒困惑了:「不然呢?」
他連忙起身,帶著我七拐八拐,停在了街邊四元一杯的檸檬水前。
「喝這個。」他說完,點了一杯趕緊付完錢,然後看向我:「你喝點啥?看著點吧。」
我雖然無語,但也不想鬧太僵,點了杯稍微價格高一點的飲品。
他卻開始上下打量我了:「你還挺會花錢。」
七塊錢花的哪門子錢?
我徹底忍不了了,壓不住心裏罵人的衝動,張口就要輸出,
卻是一句:「我要親死你,你個大帥哥!」
以油膩的土味情話嚇走相親男後,我捂著自己不好使的嘴崩潰。
我也不想回家,獨自一個人在商場閑逛。
忽地在一個茶餐廳裏,我看見了齊遇的身影。
他對麵坐著一個女生,女生滿臉慍色。
菜都沒上齊,女生拿起桌上的水杯朝齊遇潑了過去,隨後拿起包就走。
齊遇被灑了一身水也不惱,抽了幾張紙擦了擦臉。
再抬頭時,我已經坐在了他的對麵。
「相親又失敗了?」我自然地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詫異地望過來,很快緩過神,回問道:「你也是?」
我不置可否。
齊遇是我的竹馬,每年我們都要經曆一樣的事情。
相親失敗,頗有點難兄難弟的意味。
「要不,我們在一起吧?」齊遇不知道想了些啥,忽地開口問道,語氣裏帶著探究意味。
我心裏一顫,愣住片刻。
見狀,他補充道:「假戀愛,應付一下家長。」
聽了這話,我鬆了口氣,但隱隱又有些失落。
我一直對他有好感,但礙於竹馬的身份不想說破。
假戀愛?這不是機會來了嗎?
我抬眸看向他,自然想要同意,可反話係統卻又開始作祟:
「不好,我不喜歡你。」
?滾啊?我很喜歡他!
我張嘴想要否認,結果又是一句:
「我特別特別不喜歡你,我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齊遇臉都白了,我的心也死了。
完蛋了......
齊遇這頓飯吃得咬牙切齒。
我也吃得心虛得要命,後半程除了吃東西,不敢再開半點口。
他見我愈發拘謹,歎了口氣,將菜往我的方向推。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你別害怕。」他說。
我生怕再次說反話,不敢說話,隻好點了點頭。
可這一點頭,剛吃下去的飯卡在了嗓子眼,差點給我嗆得背過氣去。
我捂著喉嚨,猛地咳嗽起來。
齊遇被我嚇到,趕緊起身過來拍著我的背給我順氣。
「好點沒?」他焦急地問。
我咳得眼淚直流,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剛想和他說好些了,
可一開口又是反話:「沒好,要嗆死了......」
齊遇一聽,神色愈發緊張,使了大勁對著我的後背狂拍:「現在呢?」
力道大得我整個人要飛出去了。
別拍了!我想說,但開口卻是:「繼續......」
「還在嗆著?」齊遇大驚失色,將我從座位上撈起來就要往外跑:「不行了,去醫院!」
我看情況變得荒謬起來,指甲摳著桌子不願意起身。
誰家好人出來吃個飯進醫院了?
齊遇見拉不動我,回過頭疑惑地看向我。
我連忙伸手製止他,對著他瘋狂搖頭,同時配上無數手勢,
拚命解釋自己沒事了。
他看我比劃了半天,才不情不願地將我放下:「你確定你沒事了?」
我趕緊點頭,同時抓起桌上的一大杯水猛灌下去。
然後將空了的杯子拿到他麵前,
看,我真的沒事了!
齊遇總算放下心來,重新坐下吃飯。
「我記得你愛喝楊枝甘露,給你點一杯?」他瞥了我一眼,怕我再次嗆到一般,又倒了杯水遞到我麵前。
我想說好,但又怕反話係統開口拒絕,趕緊將話咽了回去,隨即點了點頭。
他奇怪地看過來:「你怎麼了?啞了?」
我瞪他一眼,脫口而出:「對,啞了。」
他倒是鬆了口氣:「沒啞就好。」
......對我來說,還不如啞了!
不料,楊枝甘露還沒到,我反而肚子開始疼了。
渾身冒起虛汗,整個人臉色都白了。
我放下筷子,捂起腹部往衛生間狂跑。
下午摳搜男帶我去喝的那個飲品攤子果然不衛生!
我跑了幾次衛生間還不見好,這下齊遇也不用問我了,
直接拉著我上車,開向醫院。
車上我疼得難受,幾次想要停車去找衛生間。
我顫顫巍巍地伸手抓住齊遇的小臂,他擔心地看過來:「怎麼了?」
我死死拽著他,想讓他停下,開口卻是:「千萬別停車,繼續開,我不用去衛生間!」
「?」他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滿口應答下來:「好,我盡量快點,你堅持住。」
滾啊啊,我堅持不住了!
但是一說話又是:「好的,我可以的。」
還好齊遇一路狂飆,給我及時送進了醫院。
他車還沒停好,我就衝了下去,直奔衛生間。
連他在後麵喊我,都來不及回答。
等我解決完出來後,齊遇已經掛完號了。
他陪我進到問診室,醫生看過來,問我啥情況。
「哪裏不舒服?」醫生問。
「沒有哪裏不舒服,尤其是肚子,一點都不疼。」我話一出口,齊遇和醫生全愣住了。
慘了,我這個反話係統,簡直要害死我了。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有哪裏不舒服來看什麼醫生?」醫生傻了,不放心地確認了一遍:「沒掛錯號吧?」
齊遇連忙替我解釋道:「沒有沒有,她有點腹瀉,跑了幾趟衛生間,可能是吃錯東西了?您看看。」
醫生這才露出了然的模樣:「小姑娘麵子薄,這種事不好意思說?」
「是肚子疼吧?」醫生轉向我。
我連忙點頭,但開口還是:「一點都不疼。」
「什麼意思?到底是疼還是不疼?」醫生被我言行不一的動作唬住,滿臉寫滿了困惑。
「不疼。」我一邊說一邊點頭。
醫生放棄了,抬頭看向齊遇。
「她疼,疼了一路了。」最終還是齊遇做了我的嘴替。
「行吧。」醫生有些無奈地再次看向我,問道:「這兩天都吃了什麼東西?」
「什麼都沒吃。」我脫口而出:「尤其是檸檬茶,我一點沒喝。」
他倆再次愣住。
醫生實在忍不住了,問齊遇道:「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齊遇咬咬牙,和我對視一眼。
「你怎麼回事?怎麼說話這麼奇怪?」
我哀求般地看向他,期待他能懂我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沒喝檸檬茶。」
齊遇的目光閃過三分迷茫四分不解,最後還有三分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