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女兒被淹死在了泳池裏。

丈夫是遊泳教練，女兒發生意外時，他卻忙著送他白月光的女兒去醫院。

女兒臨死前，抓著我的手，流下最後的眼淚，“媽媽，下輩子，我不要他當我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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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救......救我！”

“玥玥！來人呐，救命呐！”

我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女兒沈玥在泳池掙紮，她撲騰的小手越來越無力。

我老公沈衍是這裏的遊泳教練，看到他的身影急急跳入水中，我總算鬆了口氣。

可沈衍跳下水後，卻越過玥玥，直接遊向了一旁的方向，從水中撈起了另一個小女孩。

“沈衍，你救錯人了，我們的玥玥在那裏！”

“沈衍，你快救救玥玥！”

我朝他大吼，可他不管不顧，抱著那個小女孩就直接衝了出去。

我崩潰地呐喊，“來人呐，快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她，算我求你們了！”

“媽媽......”

沈玥最後喊了我一聲，直直往水裏沉了下去。

我腦袋嗡地一聲，不管不顧跳下了水。

“玥玥，等著，媽媽來救你了！”

我一下水就嗆了幾口水，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我邊哭邊努力想要劃向玥玥，可身子卻直直往下墜。

“玥玥，你別怕，媽媽來陪你了。”

再睜眼，我人躺在急救室裏。

耳邊傳來醫生冰冷的聲音，“病人生命體征正在消失，準備再一次除顫儀。”

我看到玥玥躺在旁邊病床上，小小的身體已經水腫到畸形。

我爬下床，跪在地上哭著求他們，“請你們救救我的孩子！隻要能救回她，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求求你們了。”

最後一次放下除顫儀的時候，醫生搖了搖頭。

“送得太晚了，要是能早一點就好了。”

“要是能早一點......”

我抱著玥玥的屍體崩潰大哭，“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去洗手間，媽媽不該沒學遊泳，玥玥，你怎麼舍得扔下媽媽！媽媽以後還怎麼活！”

我受不了打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次睜眼的時候，爸媽站在了我的病床邊。

我媽抹著淚，我爸陰沉著臉敲著拐杖，“出了這麼大的事，沈衍人呢！”

“他不是遊泳教練嗎？玥玥怎麼會淹死！”

想起遊泳池邊發生的一幕，我哭著找手機給沈衍打電話。

“他一定是太心急才會救錯孩子！一定是的！”

可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

就是沒人接。

我爸在旁邊氣急敗壞，“你腦子裏是不是也進水了！都過去那麼久了，即便是救錯人也早該發現了！他到底跑哪裏去了？”

對啊。

沈衍他人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拚命搖頭，眼淚一個勁往外飆。

爸媽雖然氣，但也隻能幫著我去料理玥玥的後事，期間沈衍一直聯係不上。

我就差跑去警局報警。

我媽卻告訴我，這事並不簡單，沈衍救的小女孩八成與他有關係。

可我不信。

我與沈衍結婚多年，感情一直不錯。

當初我身邊的人都不同意我倆在一起，隻因沈衍家境不好，家中還有個癱瘓的老母親要照料。

我卻不信，我堅稱我們之間是真愛。

可玥玥出事的時候，沈衍就在旁邊，他卻去救了別人。

如今想來，多麼荒唐！

我咬牙切齒，帶著恨意，“沈衍，你最好是死了。”

葬禮的當天，賓客全部到齊。

我依舊沒看到沈衍的身影。

有些親戚好奇，“怎麼沒見孩子她爸？”

“她爸不是遊泳教練嗎？孩子怎麼還會淹死？”

“我昨天在醫院看到沈衍了，身邊站著別的女人，你倆這是離了？”

聽到他們在醫院見過沈衍，我頭一下炸了。

我像個瘋子一樣拚命給沈衍打電話，可電話那頭就是沒人接。

我崩潰到大聲哀嚎：“沈衍，你出來啊！你為什麼不出來！”

有親戚遞過來一隻手機。

“拿我手機打，或許能打通。”

我病急亂投醫，拿起他的手機就撥通了沈衍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那頭傳來沈衍的聲音。

我眼眶紅了，“沈衍，你去哪裏了？”

“顏青，我這幾天有事要忙，等忙完回來再跟你......”

我哭著打斷他，“沈衍，今天是玥玥的葬禮，你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該不出現！”

“你有病吧！再怎麼無理取鬧也不該拿玥玥的事開玩笑！聽話，我過幾天就回來。”

“沈衍......”

我話還沒說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再打電話過去，直接通話中了。

沈衍已經把這個號碼拉黑了。

我看著手機，又哭又笑。

笑話自己有眼無珠，看上了這樣一個人渣。

即便玥玥的死與他有關，即便玥玥死後他一直沒出現，我還傻傻地替他找借口。

可現實卻給我重重的一擊。

整個葬禮，我都一個人強撐了下來。

大家或同情地看著我，或上前來安慰幾句，可我都麻木地看著這一切。

我的耳邊全是玥玥的聲音。

“媽媽，水好冷，我不想在水裏待著了。”

“媽媽，爸爸為什麼不救我？他為什麼救了別人？”

“我是不是不乖，所以爸爸才不愛我。”

那些話，一遍一遍在我耳邊循環播放，我用恨意給自己編織了一座牢籠，把自己圈禁在裏麵，直到再也扛不住昏死了過去。

高燒之際，我聽到玥玥在我耳邊一遍遍地說：“媽媽，下麵好冷，你來陪我吧。”

“媽媽，這裏好黑，我好害怕。”

“媽媽，你不愛我嗎？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迷迷糊糊起身，嘴裏喃喃自語：“玥玥，媽媽這就來陪你，你別害怕，等著媽媽。”

朦朧之際，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我。

“顏青，別跳！”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了窗台上，半個身子已經到了窗外。

沈衍站在病房門口，臉色烏青著。

“顏青，你非要這麼作是吧，我不就出去了幾天？”

看到他，我已經麻木的心，一下痛了起來。

他是玥玥的親生父親，玥玥死了，可他臉上卻沒有一絲傷痛。

“沈衍，玥玥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就這麼不在乎她嗎？”

沈衍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你別總拿玥玥當借口，玥玥遊泳那麼厲害，你編瞎話也編得像樣些。”

我絕望地哭了。

玥玥的葬禮都已經辦完了，他作為玥玥的親生父親，卻還以為這是我無理取鬧的瞎話。

“沈衍，我就算再十惡不赦，我也不會拿玥玥的事開玩笑。”

“走，我現在就帶你去玥玥的墳前，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我到底有沒有騙你！”

玥玥的墳前，我狠狠地甩了沈衍一記耳光。

我指著玥玥的照片，吼得撕心裂肺，“現在看清楚了嗎？”

沈衍身子一晃，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了起來，“怎麼會，玥玥怎麼會死！”

“那天玥玥的腳抽筋，她在水裏掙紮著喊你，想讓你救她！可你呢，你從她身邊越過，去救了別的孩子！其他孩子的命是命，咱們玥玥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玥玥腳抽筋，我也不知道她會死。當時我看到悠悠的孩子受傷，我也怕她出事，才會著急把她送去醫院。”

“悠悠？你說的是於悠悠？”

我一下子就想通了沈衍這些天的異常行為。

原來是因為她。

“顏青，你別亂想，我和於悠悠之間清清白白，我隻是單純看不得孩子受傷。”

“是嘛？”我氣到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說話語調都冷了好幾度，“所以，你這幾天都陪著她們母女？”

“悠悠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我就算站在朋友角度幫一把也是應該的，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

啪！

我又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

沈衍摸著他腫起的臉，怒吼道：“任顏青，你瘋了！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你打呀！你有本事就當著女兒的麵打我！”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渾蛋呢！玥玥死之前向你呼救，你轉身救了初戀情人的孩子。玥玥到死，那雙眼睛都沒能閉上。她想不明白呀，她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爸爸不救她！為什麼她的爸爸要去救別的小孩！”

“沈衍，你知道嗎？我這些天做夢一直做到玥玥，她告訴我，下麵好冷，她好害怕，她想要人去陪......”

沈衍聽得渾身一顫，直接打斷我的話，“顏青，你別妖言惑眾！玥玥已經入土為安，你別擾她清淨。”

“我擾她清淨？”

我笑著看著沈衍現在的嘴臉。

真是醜陋至極！

我想起初次見他，是在一個滿是陽光的午後。

當時我陪閨蜜去水上樂園玩，因為一個不注意，我被人擠進了深水區。

就在水快淹沒我的時候，沈衍把我撈到了岸邊，給我做了人工呼吸。

我睜開眼，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都散發著光。

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當時的我苦苦追了他大半年，他這才鬆了口，答應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和他在一起後，我才知道他家境貧寒，僅有的一個老母親常年臥床需要人照顧。

為了讓沈衍能安心工作，我幫他承擔起了照料母親的重任。

後來，他被我感動，與我結了婚。

結婚後，我用自己的嫁妝錢幫沈衍母親請了一個長期護工，周末護工休息的時候，我就親自照顧他媽。

沈衍對我也不錯，為了賺錢養家，他一連打好幾份工。

我以為他已經愛上了我。

直到有一次，我在他手機私密空間裏看到了於悠悠的照片。

我才知道，原來他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當初他也是為了於悠悠才去當的遊泳教練。

最後於悠悠家裏人嫌棄沈衍家沒錢，逼著她嫁給了別人。

現在於悠悠離婚回來，沈衍死去的心再次複燃。

或許在沈衍的心裏，玥玥的命都比不上於悠悠的一根毫毛。

我徹底死心。

“沈衍，我們離婚吧。”

沈衍給我打過好多次電話，我都沒接。

最後煩了，直接把他拉入了黑名單。

我媽來做過我幾次思想工作。

“玥玥已經走了，你不要總活在過去。我看沈衍對你也算不錯，要是沒犯原則性錯誤的話，你也沒必要一直跟他僵著。”

“媽是過來人，這男人不能晾太久，晾久了就涼了。”

“你聽媽一句勸，媽不會害你。”

我冷笑一聲，“媽，他可是害死玥玥的凶手！你憑什麼覺得我能和殺人犯繼續過下去？”

我媽還想說什麼，我爸拄著拐杖出現了。

“顏青說得對，你盡快和他辦理離婚手續。”

我滿臉寒氣，“我會離婚，但離之前，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可我還沒找上他們，於悠悠卻找到了我。

她把我約在了咖啡廳，上來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顏青，我和你道歉，那天貝貝受了傷，我也是太著急才會讓沈衍陪著去醫院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倆千萬不要因為我吵架，也不要因為我離婚。”

我抓起新上的咖啡，毫不猶豫地潑在這賤人的臉上。

“你的貝貝受傷，你可以去找你老公，為什麼要別人的老公陪你去醫院？你安的什麼心！”

於悠悠沒想到我這麼狠，一下愣在了原地。

我趁機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咒罵她，“別當了婊子又立貞節牌坊。”

“沒有、我沒有......”

於悠悠哭得梨花帶雨，一副委屈的模樣。

男人要是見了，一準心疼。

我瞬間能理解沈衍為什麼會被她拿捏地這麼死了，這女人真是有一套。

不過對我來說，沒用。

我看向朝著這邊議論紛紛的眾人，開啟了我的演講。

“大家看看清楚，這個女人是我老公的初戀。當初嫌我老公窮，轉身嫁給了有錢男人。現在離婚回來，纏著我老公不放，害死了我的女兒，還來逼我離婚。大家快來看清楚，這千人唾棄萬人恨的小三長了怎樣一副嘴臉！”

“不，不是這樣的。”於悠悠一個勁擺手否認。

可周圍的群眾早就被我煽動，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我甚至聽到了有些大媽的辱罵聲。

“現在的小三可真不要臉呐！長得不如原配，狐媚子手段倒是一大堆。”

“這原配應該是被逼急了，嘖嘖，誰家孩子沒了還能理智呀！”

“就是說啊，這女人真過份！人孩子都沒了，還要上門逼離婚。”

我又一巴掌狠狠揮在於悠悠臉上，“你不是喜歡沈衍嗎？行，有本事來搶啊！”

於悠悠的臉一下黑了。

就在我大巴掌要繼續往下扇的時候，一個憤怒的聲音阻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