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抑鬱症發作要自殺,我打電話給老公求助。
他不耐煩:“欣欣生日要簽新劇,我是投資方,得幫她,你能不能懂事點?”
許欣欣是他的初戀。
十幾年過去了,他還叫的那麼親熱。
女兒從樓頂一躍而下。
我抱著渾身是血的女兒,悲痛欲絕。
女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跟我說了一句話。
“我,不怪,爸爸......”
後來,給女兒整理遺物時,我在她的日記本裏,發現了一件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氣到渾身顫抖,硬生生吐了血。
從那以後,我的生命裏,隻剩複仇。
--------
“媽媽!你別過來!”
小羽站在二十八樓天台上,單薄嬌弱的身軀在大風呼嘯中搖搖欲墜。
我心疼得無法呼吸,準備悄悄靠近她,卻被她阻止。
“小羽!到底發生什麼了?是學校裏有人霸淩你嗎?還是功課太多,你覺得無法忍受?”
“你放心!媽媽幫你報仇!媽媽不要求你考上重點中學!”
小羽臉色慘白,使勁搖頭。
“媽媽,對不起!我不能繼續陪伴你了!往後對自己好一點,工作別太拚。”
她一隻腿邁出天台。
我嚇得惶恐尖叫。
“不要!小羽!你別做傻事!你想要什麼媽媽都滿足你!”
路人早就偷偷報了警,但警方救援還沒趕到。
“小丫頭!乖!聽話!下來吧!你媽媽這麼愛你,就算是為了你媽,也不能輕易放棄自己!”
“是啊!世上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別衝動!冷靜!冷靜!”
天台上很快就聚集了幾個樓裏的住戶,他們給我遞眼色,伺機而動,熱心勸人。
小羽突然問道:“媽媽,給爸爸打個電話好嗎?就說,我想他了。”
我急忙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撥打那個讓我又愛又恨的號碼。
好在喬燁接通電話,習慣性地質疑道:“找我幹什麼?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我忍著巨大的悲傷,慌慌張張問道:“你快點回來!小羽需要你......”
“夠了!別老是拿小羽做借口!你這個當媽的也太沒用了!”
電話裏傳來許欣欣撒嬌的笑聲。
“喬老板!該關燈吹蠟燭了!今天是我生日,我要許願,這次拍的劇大賣!我和喬老板一起在舞台上拿獎。”
我痛徹心扉,不小心按下免提鍵。
手機裏頓時響起喬燁玉石相擊卻又冷酷的聲音:“你還有什麼事?別打擾了我替欣欣舉辦的生日宴。”
我眼尖地看到小羽站在圍欄邊緣,滿臉期待地盯著我。
我憤怒嘶吼:“喬燁!有你這樣當爸的嗎?小羽正在樓頂尋死!你趕緊回來啊!小羽要出事了!”
電話裏沉默了片刻,隨即喬燁嗤之以鼻笑起來。
“你真是越來越低級了!拿小羽威脅我!我上周回家,還看到小羽和同學在一起喝奶茶!她能出什麼事?”
不遠處,小羽臉色驟暗,往日裏單純清澈的眼神染上一絲絕望。
我妥協了,向喬燁求饒。
“你先回家好嗎?小羽想見你,我和你的事先放一放!實在不行我答應你,明天就去離婚。”
喬燁愈發不耐煩。
“欣欣生日要簽新劇,我是投資方,得幫她,你能不能懂事點?別來煩我!掛了!”
手機裏傳出嘟嘟嘟的忙音。
我狼狽至極,擦了擦臉上肆意流淌的淚水。
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
老公為了他的初戀許欣欣,一次又一次將我和女兒丟在身後。
華燈初上夜色朦朧,小羽竟能看清楚我臉上的悲哀。
“媽媽!爸爸總是這樣,總是傷你的心。我不怪爸爸,他隻是跟我沒有父女緣分!”
說完,不等我反應過來,她朝樓底一躍而下。
“不要!”
我衝到天台邊緣,正要跟著一起跳,卻被那幾個住戶死死抓住。
我像瘋子一樣又哭又叫,不顧平時優雅端莊的形象,想要奪回我心愛的小羽。
可是她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終究還是從我手心裏飛走了。
醫院,警方,火葬場,親戚,朋友,一幕幕人影在眼前晃動。
我沉浸在失去小羽的傷痛中,夜夜失眠,頭發一把一把掉。
原本保養得宜的皮膚也變得暗沉憔悴。
閨蜜說,我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整天渾渾噩噩,跟單位請了長假,經常在無人陪伴的深夜裏哭著驚醒。
直到我收拾小羽生前的臥室,在抽屜裏找到她的日記本。
小羽在日記裏寫了很多感悟。
我萬萬沒有料到,我和喬燁扭曲畸形的婚姻會帶給她這麼多疼痛與黑暗。
明明我從來不在小羽跟前提及喬燁和我之間的夫妻矛盾。
我竭盡全力給小羽最好的教育環境。
三萬一學期的鋼琴課,二十萬一台的進口門德爾鬆鋼琴。
請了城裏最有名的特級教師給小羽輔導功課。
學費數萬的國際雙語幼兒園,師資力量最強、綜合水平最高的實驗學校。
她喜歡什麼,就給她買什麼。
有一次我帶她參觀畫展,她看中一幅畫,畫的色彩壓抑而又充滿爆發感。
她駐足在那幅畫跟前喃喃自語:“媽媽!你看!這個畫家好有想法。”
我拍拍她的小腦袋,這幅畫毀滅的氣息太濃了,我不喜歡。
參觀結束我自作主張給小羽拍下一幅主題是沙灘陽光和飛鳥椰樹的風景畫。
我對她語重心長:“你還小,不要過早接觸那種陰暗的東西!在媽媽眼裏,你是一枚溫暖的小太陽!你是媽媽的驕傲!”
可是一眨眼功夫,我的小太陽熄滅了。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在我的世界裏。
賜給我大海風暴一樣的沉痛。
突然我翻到其中一頁,印著花紋的紙頁上竟然有一抹灰暗的血跡。
觸目驚心。
我看到小羽熟悉的筆跡。
七月十五這天。
媽媽去鄉下外公外婆家幫忙,我聽說外婆身體不好,需要媽媽去醫院照顧。
媽媽問我一個人待在家會害怕嗎?我說當然不怕!
因為我要保護我的家人!
媽媽真是太辛苦了!
爸爸整天往外跑,那個叫許欣欣的演員總是纏著爸爸不放,每次爸爸為了她丟下我和媽媽,我都好難過,好生氣。
這一段筆跡是正常的,寫得清晰而又端雅,正是我最熟悉的女兒的字跡。
可是接下來,卻如晴天霹靂,驚得我目眥欲裂。
七月十六晚上七點鐘。
我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媽媽說,她很忙。
她拜托爸爸下班之後去學校接我,我在學校門口乖乖等著,沒有等到爸爸。
我決定自己回家,反正從學校到家裏小區的路我已經很熟悉了。
在巷子口,一個陌生男人突然抓住我,把我拖到巷子裏。
我哭著喊爸爸媽媽,我忘了媽媽很忙,今天沒有辦法接我回家。
爸爸呢?爸爸應該一直待在公司裏陪著那個許欣欣吧?
後來我哭著打電話給爸爸,爸爸說他在公司加班,忘了他和媽媽的約定。
他說我已經小學六年級了!應該學會自己放學回家,不能總是依賴大人。
我回到家,洗了澡,從櫃子裏翻出藥膏,一點點塗抹,一點點遮掩。
我不想讓媽媽擔心,不想麻煩爸爸,媽媽是愛我的。
爸爸呢?也許爸爸更愛許欣欣的兒子吧?
我臟了。
我覺得自己生病了。
在街上看到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會有一股惡心嘔吐的感覺。
媽媽總說我是她的小太陽,現在我發不了光。
我就是一顆臟臟臭臭的石頭而已!
讓我死吧!
我要帶著這個秘密,跳到深淵裏,再也不回頭。
......
我死死盯著這段文字,字跡潦草,沾染了一大片晦暗的血跡。
完全沒有我記憶中女兒一貫的俏皮和純真。
我從狂亂壓抑的字跡裏讀出女兒那天遭到侵犯後生不如死的劇痛與絕望。
我心神俱裂,下意識摸了摸爸爸這兩個字。
喬燁,你配當小羽的爸爸嗎?
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我坐在客廳裏,將女兒的日記本捧在手裏。
每讀一次都是一次淩遲,將我的血肉活生生剜出來,鮮血淋漓。
可是不夠啊!遠遠不夠啊!
大門打開,喬燁終於回家了。
他沒有換鞋子,徑直走到我跟前:“你又鬧什麼!當初說好了!我負責養家,你負責照顧女兒!你自己不盡職,老是拿小羽威脅我,你把我們女兒當什麼?當成你要挾我的工具?”
他鄙夷地瞪了我一眼:“洛心!你就是一個隻知道索求、不懂感恩的白眼狼!我辛辛苦苦賺錢養著你和小羽!你就不能安分一點!給我老實點?”
我忍著淚水,將日記本藏在包裏,起身冷淡地回道:“走吧!跟我去殯儀館。”
喬燁愣了愣,隨即惱火地罵道:“你這個毒婦!整天耍這種花招有意思嗎?你是真的把小羽當成工具了?你要不要臉?別逼老子罵你!”
我從包裏翻出火化通知單,正要遞給他。
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他打斷我,快步跑到客廳陽台上:“欣欣?怎麼了?”
許欣欣撒嬌笑道:“我剛到劇組,給你報個平安!喬老板我昨天晚上陪導演喝酒,現在頭很疼!會不會耽誤第一場拍攝啊?”
喬燁立即體貼地笑道:“別擔心!我馬上去劇組給你送藥!吃藥睡一覺,你肯定能拍出最佳效果!”
喬燁收起手機,頭也不回朝門外走。
望著他急於離開的背影,我忍不住捂住心口。
失望了那麼多次,疼了那麼久,我用十二年的時間相伴左右,也捂不熱他的心。
是啊,許欣欣一個電話,撒個嬌,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毛病,就可以慫恿我的老公拋下妻子。
拋下家庭責任,拋下剛剛跳樓死不瞑目的女兒。
我明明應該習慣的。
喬燁傷害我不要緊,我可以隱忍,選擇睜隻眼閉隻眼。
可是小羽是他的女兒,是他血脈相連的家人!
難道比不上那個虛偽矯情的許欣欣和她身邊那個總是想方設法爭寵的兒子?
我打車來到殯儀館,見小羽最後一麵。
爸媽收到消息,瞬間佝僂下去,他們坐在椅子上掩麵悲泣。
快七十歲的老人難以接受噩耗,哭得暈厥過去。
“喬燁呢?他為什麼沒來?”
“聽說小羽跳樓之前想見他一麵,被他拒絕了?他還是人嗎?”
我安撫爸媽的情緒。
猶豫著,要不要將小羽生前的日記給他們看一眼。
小羽曾經那麼疼那麼疼。
她需要家人的安慰和開導,哪怕給她一點點希望一點點鼓勵,都不至於走上絕路。
可是她遭受侵犯、陷入絕境時,我正在單位忙著升職,忙著跟喬燁較勁。
我想向外人證明,我不是喬燁的菟絲花,我也可以擁有事業。
我想告訴喬燁,我不比許欣欣遜色。
即便做了多年家庭主婦,為他洗手作羹湯,我依然可以靠自己立起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在我不知道的陰暗角落裏,小羽承受了如此駭人的折磨。
我沒有盡到當媽媽的責任,沒有及時發現她內心的苦痛。
我該死!
正當我蹲在棺材旁邊悔恨時,爸爸給喬燁打視頻電話。
“你這個畜生!小羽死了你都不來看她最後一眼!當初將心心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可笑的是。
喬燁接到爸爸的視頻電話,滿臉不耐煩。
被爸爸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喬燁居然嘲笑道:“行了!省點力氣吧!你們洛家不就是想從我身上撈錢?”
“拿小羽當借口,你們洛家真惡心!”
我在視頻中看到一襲白裙楚楚動人的許欣欣。
她堂而皇之挽住喬燁的手。
“喬老板!哪有這樣詛咒自己女兒的?好可怕啊!”
喬燁果斷掛了電話。
爸爸氣得老臉漲紅,捂住心口一下子暈過去。
我急忙將爸爸送去醫院急救。
然後發微信給閨蜜葉玲,讓她幫我擬定離婚協議。
小羽在的時候,我可以騙自己。
忍一忍,至少與他白頭到老的人是我。
可小羽死了,我跟喬燁沒了羈絆。
徹底玩完了。
我強撐著處理小羽的喪事。
親朋好友在葬禮上沒有見到喬燁,紛紛給他打電話詢問。
下葬那天。
喬燁終於匆匆趕到現場,見到我,不由分說甩給我一巴掌。
“洛心!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就是這樣照顧她?”
喬燁理直氣壯:“這些年家裏開銷都是我負責!你唯一的作用就是照顧女兒!”
“可是你連女兒都保不住!你真是廢物!”
我捂住吃疼的臉。
閨蜜衝上前來,扶住神情恍惚的我。
“喬燁!大家都知道是你害死小羽的!那天晚上小羽跳樓,想見你最後一麵!”
“你拒絕了!你當時正在陪你的初戀!給她慶生!”
喬燁不信。
幾個親戚紛紛開口證實。
刷的一下,喬燁臉色慘白,不敢置信地後退幾步。
我穩了穩心神,示意閨蜜將離婚協議拿出來。
許欣欣突然追過來,抓住喬燁的手。
喬燁望著女兒小巧的骨灰盒,慢慢紅了眼睛。
我呸!
真是惺惺作態讓人作嘔!
許欣欣安慰道:“喬老板!都是我不好!那天晚上我應該勸勸你的!”
“我也沒想到小羽這孩子會想不開,跳樓自殺啊!”
“我錯了!喬老板!對不起!”
許欣欣哭成淚人兒。
可是當閨蜜將離婚協議甩在喬燁臉上時。
許欣欣臉上倏地閃過一絲驚喜。
這是她上位的機會啊!
爸爸冷著臉:“喬燁!離婚吧!帶著你的小三一起滾!”
我滿身疲憊,抱著小羽的遺像。
許欣欣勉強按捺住:“喬老板?你真的要離婚啊?那財產分割肯定要理清楚!”
喬燁突然將離婚協議撕得粉碎。
“這婚!不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