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冬臘月，親生妹妹親手將紅花湯給懷孕的我灌下。

下身血流不止，可我最愛的他卻在一旁冷眼漠視。

那年我們的紅妝十裏好不熱鬧。

恰如那晚潔白雪地上殷紅的血跡......

1.

除夕之夜，大雪紛飛。

我瑟縮在角落裏。

獄卒酒足飯飽後，將目光移到僅著單薄裏衣的我身上。

他們麵帶猥瑣像我緩緩走來的時候，我驚懼萬分。

「你想幹什麼！我可是丞相府洛家女兒！」

「洛家女兒？太子妃就沒正眼瞧過你，少在這兒嚇唬人！」

我心一涼，他們說的沒錯，將我關入天牢的正是當今太子妃洛嫣然。

而她也是我洛芷然的親生妹妹！

我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肚子。

他們就嬉笑著一把抓住我的腳腕，千鈞一發之時，天牢的門卻突然被打開。

身著華麗服飾頭戴珠釵翡翠的女人從容優雅的走下台階。

獄卒一看來人立馬下跪。

「參見太子妃！」

歪頭注意到了牆角瑟瑟發抖的我。

「姐姐，你千不該萬不該偷我的東西啊」

「我沒有！」

我昂首極力反駁，洛嫣然看著我楚楚討人憐愛的樣子飛速走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聽說今早上洛婧婧就被扔出趙府了，嘖嘖，身上沒有一件衣服，都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我突然眼睛睜大。

「你說誰！我妹妹怎麼了！」

「呦，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昨天在青樓被拍賣了啊，據說死活不從當場被打斷一條腿拖走的呢，你要是現在出去，估計屍體還在趙員外家，畢竟洛家人現在可沒人想管。」

我喉嚨裏湧上一股血腥味。

她才12歲啊！

太子妃將我提起來和她對視。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雙眼睛！太子怎麼說，說它明亮動人對吧？那我偏偏要毀了它！」

說罷取下頭上珠釵刺入我的眼睛。

「啊！」

我痛苦的在地上打滾，臉上溫熱的鮮血讓我刺痛。

正當洛嫣然想要刺穿我第二隻眼睛時，一個家仆匆匆跑來。

「太子到！」

2.

那個我愛而不得的男人，他來了？

他會幫我麼？

太子走來，溫柔的攬過太子妃，眼眸中那是我無法觸及的深情。

瞬間唯一的希望被打破。

可那般深情的眼神我也擁有過。

「處理家賊這種事交給下人來就好了，如此陰冷潮濕的地方你怎麼能親自過來」

「怎麼說她也是我姐姐嘛」

太子妃說完順勢從仆人手裏接過一碗湯藥。

「嫣然你就是太過善良了」

太子從頭至尾都沒有看過我。

是了，我現在滿臉血汙的樣子任誰都會嫌棄吧？

「來，我的好姐姐，把這個喝了」

不等我反應，洛嫣然讓人牽製住我的四肢，強行將湯藥給我灌下。

我嘗到湯藥後驀然瞪大雙眼。

這是紅花墮胎藥！

她得意譏笑，我惶恐掙紮。

「嫣然？」

許是沒見過這般模樣的太子妃，太子微微有些皺眉。

洛嫣然將湯藥盡數灌入我嘴巴之後才起身。

「姐姐與下人私通懷上孽種，我這也是為了家族清譽」

太子聽完頓悟，隨即一臉鄙夷的看向我。

我身體猛然一抖。

「不是的，這個孩子是......」

這個孩子是你的啊！

話還沒說完，肚子一陣絞痛。

突然雙腿間流出一股溫熱的液體，低頭一看，身下已然是一片血跡。

我抬頭想求救，卻看到了太子一臉冷漠的樣子。

力量像是突然被抽空。

痛苦中，我仿佛看的一個少年拿著紅色狐狸麵具向我招手。

「小狐狸再也沒辦法淮水庭院看大狐狸舞劍了」

聽我氣若遊絲的說完這句，太子突然扭過頭一臉詫異，仿佛聽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事情。

「你說什麼小狐狸？你怎麼知道小狐狸？」

我沒辦法回答他了，好累啊......我這是要死了麼？

3.

人在死前，據說都有走馬燈的。

而我這前半生沒有一絲絲好的回憶。

被父親嫌棄，被妹妹使喚辱罵，被下人欺負。

我這一生本就是不堪的一生。

可是唯獨，上元佳節，淮水庭院，是我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五年前 京都

上元佳節，熙熙攘攘，六街三市，競放花燈。

這是我第一次出府，從未見過如此繁華的場麵。

洛嫣然玩的忘乎所以了，一時之間顧不上我了，將我丟在路邊也沒注意到。

「小姑娘長的真漂亮，來送你一頂麵具」

賣麵具的阿爺給了我一個紅色狐狸麵具。

我戴上後轉身卻砰一下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

抬眼一看是一位戴著玄色狐狸麵具的少年。

「你......」

還不等我講完，少年立馬捂住我的嘴，我害怕的瘋狂推搡。

「在那邊！」

一行人看到少年後往這邊趕來。

「該死！」

被少年緊緊禁錮在懷裏的我聽到了他低沉的嗓音，緊接著拉住我快速穿越人流。

來到了一處橋洞下這才停住。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麵前還在左顧右盼的少年。

「你是不是偷人家東西了！跑的這般快！」

少年見無人追上來，便躺坐在石階上大口喘氣。

說罷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剛才情況緊急也沒仔細看，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拐了一個小姑娘。

「好一隻俊俏的小狐狸！」

他突然地輕薄之言登時讓我臉頰躥紅。

「打擾你逛街的好興致了，作為補償，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淮水庭院，就是他口中的好地方。

廣闊的湖麵上鋪滿了荷花燈。

這一夜，我們坐在湖邊相談甚歡。

「明年上元節，我還在這兒等你！」

臨走的時候，少年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頗有幾分寵溺的味道。

而那時我太年幼，隻覺得想再見到他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春去秋來，寒冬又至。

每一個上元節我都會偷偷跑來赴約。

我天性自卑，一直帶著狐狸麵具。

年複一年，少年從青蔥稚嫩孩童肉眼可見變得越發成熟穩重。

又一年上元節，坐在湖邊的少年輕輕的將我的手覆蓋住。

「下一次，可以不戴麵具來見我麼？」

4.

我羞澀的點了點頭。

我們相視一眼，有些情意，不必用言語，也自能相通。

可我不知道的是，洛嫣然發現我不對勁，暗中跟蹤我，卻發現了我的秘密。

她被瀟灑而朝氣少年所吸引，在草叢後邊露出詭異的笑。

「你放我出去！」我猛烈的拍打著木門，可是外邊早就被妹妹的嬤嬤關的死死的。

「小姐讓你待你就好好待著！」

我被嬤嬤抽昏，最後的意識中，我看到了少年粲然的笑容。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我艱難睜開雙眼，卻看到洛嫣然一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她將我的狐狸麵具扔在地上，我立馬去撿。

她一腳將我的手和麵具一起踩住。

「不要......我的麵具」

「他已經是我的人了，你留著麵具也沒用了」

我陡然瞪大雙眼。

「而且，我可要好好謝謝姐姐送給我的禮物，他居然是當朝太子！」

我仿佛被抽空了靈魂，木然的呆坐在那裏。

過了幾個月，父親帶來了一則消息

「太子向皇上求娶嫣然，我的女兒就要成為太子妃了！」

什麼？

他要娶嫣然？

不對，他明明喜歡的是我！

妹妹故意將喜服擺在我麵前，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家裏請來了一位傳授宮中禮儀的婆婆。

父親讓我也一道過來聽聽，他想著萬一我再被那個皇子看上了豈不又是一件大喜事。

「記住，嫁入皇家的女子須得是清白之身，如若不然那便是欺君之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妹妹突然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神色也頗有些驚恐。

我不知她在想什麼。

轉眼離著妹妹和太子大婚隻有兩天時間了。

一日我被妹妹突然拽住，將我帶到一處無人房屋前，特地環顧四周後關上門。

她轉頭看我，眼神犀利，看得我寒毛直豎。

「你......你想幹嘛？」

妹妹那份樣子分明不懷好意，接來下她的話，卻直接讓我呆立當場。

「新婚之夜，你代替我和太子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