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畜生!”
粗獷的大嗓門猛地在耳邊炸開,睡夢中的江洛感覺臉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緊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
嘶——
好疼!
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
當眼前景象逐漸清晰時,江洛整個人都愣了。
自己不應該睡在五星級酒店裏嗎?怎麼會在這?
老舊的房子,白色碎花的薄被子,屋內還有股子麥芽糖的味道。
微微泛黃的牆上貼著一張張極具時代氣息的海報,老舊的彩色電視,還有趴在地上的大黃狗……
這一切怎麼那麼熟悉。
就像是夢中,十八歲那年住的老房子,
江洛有些懵逼,腦袋飛速旋轉,當看著眼前這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拿著棍子,怒不可遏的盯著他時。
他才看清楚,這不是十幾年前得了肺癌晚期去世的父親嗎?
怎麼又活了?還是自己在做夢?
江洛揉了揉眼睛,試探性的喊道:“爸,您沒死?”
“死?還敢咒我死?”江大年氣的臉色發白,腮幫子顫抖,掄起手裏的棍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你個王八蛋、畜生!老江家臉都被你丟光了!”
“臥槽,好疼……”江洛捂著胳膊,感覺鑽心的疼。
難道這一切都不是夢?
還沒等江洛反應過來,就聽身後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江叔,您別打了。”
江洛心頭一顫,轉頭看去,林穎那張熟悉的臉龐再次浮現在眼前。
是她,那個讓江洛悔恨半生的女人。
可是她怎麼那麼年輕,這是怎麼回事?
江洛仔細盯著林穎,見她俏臉羞紅,裹著被子不敢跟他對視。
這場景,怎麼那麼像當年。
江洛腦袋‘轟’的一下。
這是,回到了二十五年前,他和林家雙胞胎姐妹偷喝父親泡的人參酒,稀裏糊塗睡在一被窩那天?
江洛緩緩扭過頭向角落望去,這一看不要緊,就見一個長得跟林穎一模一樣的年輕少女,正捂著臉無聲的抽泣。
仿佛悶雷在頭上炸響,江洛現在才算回過神,
看著眼前的父親憤怒的模樣,他心中無比震驚,沒想到重回到了90年,慶幸的是父母還活著。
“畜生,還不給我滾出去!”江大年氣的一巴掌打在江洛的腦袋上。
江洛捂著頭有些吃疼,回頭望了一眼床上的姐妹花,轉身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江大年慚愧的歎了口氣,頭也沒回的關上門追了出去。
兒子犯下滔天大錯,他要是不狠狠懲治這個畜生,怎麼和林家還有街坊鄰居交代。
想起那個畜生昨晚幹的好事,江大年的怒火再次燃了起來。
“你個畜生,幹出這樣敗壞道德的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江大年掄起棍子就要打。
一個瘦高的身影衝過來直接擋在了江洛的身前。
再次看到母親張芳熟悉的麵容,江洛悲從心來,眼眶瞬間濕/潤。
當年父親離世之後,母親因為身心雙重打擊,不久便鬱鬱而終。
這也是江洛多年來,藏在心裏的愧疚。
“媽……”江洛喊了一聲。
張芳疼愛的看了他一眼,堅決不讓半步。
江大年看到老婆護著這個畜生,氣的將棍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就護著這個畜生吧,他幹了那麼缺德的事,你還護著他。”
張芳淚眼婆娑道:“小洛,就算犯了錯,他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打死他……”
江大年氣的罵道:“你這是縱容,他對林家兩個丫頭做了那樣的事,以後讓我們江家怎麼見人!”
張芳自知兒子犯錯,抽泣道:“錯已經犯下,不行我去替小洛賠罪。”
江南年氣的一屁股坐在門檻上。
聽著母親一聲聲哭訴,江洛心如刀割。
如果當年他沒有醉酒和林家姐妹發生關係,那也不會有後續的悲劇。
父親也不能積鬱成疾得了肺癌,母親也不會因為父親的死鬱鬱而終。
一切都是他年輕荒唐,傷害了四個人。
記得那件事情過後,林雅因為受不了流言蜚語最終患上了抑鬱症,跳樓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因為姐姐的死,林穎心懷怨恨,整整恨了江洛二十五年。
往昔的事情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從眼前劃過。
江洛愣愣的站在那,想要說什麼。
忽然,院子裏傳來一聲悶響。
“砰……”
大門被人粗暴的踹開。
身材五短,綠豆眼,酒糟鼻的林永德拎著菜刀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
“江洛你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見對方來者不善,江大年急忙迎上去,羞愧道:“老林,你先冷靜下,有事好商量。”
“給我滾開,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就該死!”林永德瞪著眼睛,麵容扭曲。
站在一旁的張芳看到老林拚命的樣子,急忙拉起江洛將他推進了屋。
“小洛,你趕快進屋去,外麵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管。”
張芳急忙把門鎖上,江洛想要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回頭看著林穎和林雅,他心中愧疚難當,想說什麼,兩人卻扭過頭不去理他。
外麵的叫罵聲一浪高過一浪,江洛坐在椅子心中擔憂,可昨晚醉酒讓他頭疼不已。
床他是不敢上了,隻能坐在椅子上,結果卻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一切都沒有變,胳膊上的疼痛依舊還在。
屋子裏也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床上的那對雙胞胎早已離開。
江洛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間,看著原本整潔的客廳,此刻一片狼藉,心中自責不免多了幾分。
母親張芳坐在椅子上蓬頭散發的抽泣著,父親江大年則坐在門檻處,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旱煙。
平日裏做木匠用的工具,現在已經散落一地。
江大年紅著眼睛,抬起頭時額頭上一道帶血的傷口非常清晰。
江洛心如刀絞,沒想到父母為他默默的承受了這麼多。
“爸,媽,我……”
他的話沒等說出口,就被江大年給罵了回去。
“你個畜生,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江大年怒火上頭,拎起門口的鐵鍬就要打。
張芳上前死死的護住江洛,道:“他可是你兒子,你真的要打死他啊!”
“這種畜生,打死了就當沒生。”江大年瞪著眼睛,手裏的鐵鍬卻遲遲不肯落下。
他是恨鐵不成鋼,可是不給林家一個交代,江大年以後還怎麼在胡同待下去。
“你敢!小洛死了,我也不活了!”張芳擋在江洛身前,泣不成聲。
此時,林家門外,早已經聚集了一群左鄰右舍的鄰居。
江洛和林家姐妹花鬧出的荒唐事,不知道被誰給傳了出去,鬧的整個胡同都知道了。
站在門口的一群老娘們,對著江家指指點點,小聲的開始議論起來。
“真沒想到呀,江大年家的兒子這麼大膽,竟然和林家那兩個小妮子滾到了一張床上。”
“可不是嘛,林雅和林穎可都是堂堂的大學生,江洛這小子竟然把人灌醉給糟蹋了。”
“呸,我早就說那小子不是個好貨,遊手好閑,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街溜子混,這下出事了吧。”
“唉,最可憐的還是這對雙胞胎姐妹呢,這輩子算是毀在江洛那小畜生手裏了。”
……
他們的聲音不算大,可坐在屋裏的江大年和張芳卻聽的清清楚楚。
這些話猶如利刃般刺在了他們的心口,讓這對夫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江大年憤怒的看著江洛,心中就算有在大的火也不能真的打死他。
夫妻兩互相看著都不說話,兩人知道要是不給林永德一個交代,怕是事情要鬧的更大。
江洛知道父母現在的想法,主動站出來道:“爸,這件事我會給林家一個交代。”
江大年一愣,罵道:“你給交代?你能給什麼交代,去自首嗎?”
江大年氣的渾身顫抖,要是換做平時,發生這樣的事他豁出老臉去林家提親,反正生米煮成熟飯,就算人家是大學生,為了名聲也不差不多會接受。
可這遭天殺的畜生一下禍害了兩個人,總不能都娶回來吧。
想到這,江大年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煙,不再說話。
“爸,錯是我犯的,我親自去林家賠罪。”江洛認真道。
張芳想要阻止,江大年攔住了她:“讓他去,現在就去,哪怕你被林家打死了,我也認了!”
江洛沒有再說什麼,一個人默默地朝著胡同裏走去。
身後張芳看到這一幕,心疼不已,正打算跟上去,卻被江大年攔住了:“不準去,就在這看著。”
江洛滿心慚愧的站在了林家門口,看著院門猶豫了下輕輕推開,正巧院子裏的林永德心情煩悶地坐在馬紮上抽著旱煙。
看到江洛走進來,林永德起身就要找家夥打人。
“林叔,對不起。”江洛快步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這小兔崽子還敢來!”林永德怒不可遏,狠狠地將煙杆輪起來砸在江洛的額頭上。
一道口子觸目驚心,頓時鮮血直流。
“林叔對不起,錯是我犯下的,我會承擔一切!哪怕您現在打死我,我也要把話說明白!”江洛忍著痛意,斬釘截鐵道。
林永德恨得舉起手想打,又有些猶豫,他是看著江洛長大的。
知道這小子品質不壞,可發生這樣的事,他的兩個女兒以後可怎麼見人。
林永德氣的罵道:“你就是個混蛋,你說承擔,你怎麼承擔?”
江洛抹了把額頭上的血,一字一句道:“我要娶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