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途末路之下,我選擇跳江。
卻有人跳進急湍的江裏將我托起。
那人麵容冷峻,眼眸低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點燃香煙。
透過繚繞的煙霧望著落水後瑟瑟發抖的我。
他看起來可真不像好人。
卻是我暗淡無望生活中數不多的光。
為我擋下生活的刀。
將我拋向光明。
1
我看著牆上的日曆,距離開學隻有一周了。
隻要熬過這一周就好了。
接好姥爺的中藥,碗有些燙手,我急忙端著去姥爺房間。
聽見裏麵媽媽在說話:“白羽這賠錢貨你還當真以為她以後讀了書出來會孝敬咱?你就是讓她當小姐,打斷她的腿,她都能把錢私吞。”
“別人告咋整,一個哇憑空不見了?”
“就說她離家出走了,不管那麼多,反正人明天就來,五十萬,就是因為她年級小才能賣那麼高的價錢。”
碗太燙手了,砸倒在地。
發出破碎的聲音。
裏麵兩個人立馬出來,媽媽立馬伸手拉住我,我拔腿就跑。
炎夏正午的太陽曬得人頭暈目眩,身後喊叫的聲音被風吹過來。
剛吃過午飯,劇烈運動導致胃絞痛。
但很輕微,因為我不被允許吃太多。
我們跑了很久,16歲的我本就發育不良,體力遠遠比不上六十歲的姥爺。
眼見他就要追上我,我爬上橋,喊叫:“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我嚇得腿直抖。
媽媽氣喘籲籲撐著腰,還不忘冷嘲熱諷:
“跳啊,你多勇敢多不怕死,你跳了我們家少一個拖油瓶!”
我被她的話澆得心底涼透。
轉身跳了下去。
“這小妮子!真跳下去了。”
“淨找麻煩,明天怎麼和人家交代。”
“這個死賤人,怎麼不等錢到手了再跳。”
“晦氣。”
我被水嗆醒,視野裏是一片模糊的藍。
天堂原來也是藍藍的。
我渾身無力,就直愣愣地望著天。
“喂!眼睛張開了人還沒醒?”
冰冷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我一個激靈爬起來。
他也我嚇個激靈。
“詐屍了?”
我不說話。
男人皺著眉:“啞巴?”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眉眼深邃,麵容冷峻,眼眸低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很帥氣。
但不像個好人。
顯而易見,眼前的男人救了我。
我不想死,卻也不想活。
所以我不想說謝謝。
男人點燃香煙,眉頭皺得更深,在煙霧繚繞的另一側審視我。
我怕惹怒他,不看他,地鐵看自己的腳,腳上沒了鞋的蹤影。
我有些疑惑。
“鞋被水草纏住了。”
我恍然大悟點點頭。
“聽得懂話啊。”男人懶懶地說。
我身形跟著緊繃起來。
“你家在哪。”
我不說話,搖頭。
我沒家。
我就光著腳走,沿著江走。
男人看我走了,在我身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你爸媽呢?”
我不理他了,誰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套我信息圖謀不軌。
那男人見我的態度也起了火。
“行吧,你接著流浪。”
男人轉身朝那輛停在路邊的小電驢走去,我轉了身,看著他的背影。
我想有可能,他會是我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男人突然停了,轉過身,看到我直愣愣地望著他。
他突然走回來,直衝衝的,在我麵前停下。
毫無征兆,突然就開始脫衣服,我被嚇得捂嘴就跑,緊接著眼前一黑。
我拿下蓋在我頭上的東西,一件黑色短袖。
我轉頭看男人,他隻留下一個背影給我,肩寬腰窄,倒三角型的,肌膚是小麥色的。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低頭看自己的一身。
因為洗得太多次的舊白T沾了水幾乎透明一般貼在我身上,米黃色的少女文胸毫無遮擋。
我臉緋紅,立馬把衣服套上。
身上還是濕淋淋的,反倒讓下午炎熱的太陽沒有那麼不可忍受。
我沿著江走,周圍荒蕪一人。
我該去哪裏。
回家是不可能了。
我已經不對自己的母親抱有任何幻想。
沿著江走了很遠很遠,遠到白晝也掉了 隊,黑夜追了上來。
湍流就在我左側,我停下腳步。
或許那裏才是我最好的去處。
但窒息的感覺一點不好受,腦袋發脹,手腳不受控製,渾身顫抖。
和被姥爺堵在牆角被打的感覺一樣,什麼都看不清,隻能清晰地感到身上的疼痛。
這裏痛,那裏更痛。
我突然崩潰,蹲在地上大哭。
為什麼我的人生就這麼難?
“你就是一個賤人,你以為考上高中就了不起?你到了學校你去看看,你多低賤!”
“也就老娘心好沒才沒餓死你,你出去要飯別人得不給!”
媽媽的罵聲充斥在我腦中。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腦中氧氣稀薄,就在這混沌中,往江前走。
一束光突然打在我身上。
我被嚇一跳,轉頭看來人,隻能看清是一個魁梧的男人,正往這邊走。
我腦中想起荒野被 奸殺的新聞,慌亂喊道:“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又是這個拙劣的威脅。
這樣的威脅,隻對不希望你死的人有用。
“你怎麼這麼愛跳江?要當跳水運動員麼?”
是下午把我撈起來的那個男人。
我腿軟蹲到地上,再次崩潰大哭。
男人走近,等我哭完才開口:
“算了,我帶你回我家行了吧。”
“你怎麼又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