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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養不熟的晦氣玩意兒！我打死你！你偷的錢呢？還不快點交出來！”

我剛洗完衣服回到家，雙腳還沒能完整地踏進院子，母親就揮著手臂粗的木棍砸了下來。

隻一棍，我就倒在了地上。

木盆隨之往地上一砸，衣服灑落一地，我口袋裏的糖也掉了出來。

瞬間，弟弟興奮了。

衝上前，撿起糖，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迫不及待地展示給母親看。

“媽，你看！她是偷錢去買糖了！“

上揚的語氣裏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不是這樣的。我沒偷錢，糖是好心的叔叔阿姨給我的！”

我想解釋。

但沒人相信，更沒人想聽。

唯一擔心我的是家裏看門大黃新生下的小黃，一隻狗，圍在我腳邊急得打轉，不停吠叫。

有了物證，母親的火氣更大了。

“好啊，你居然敢買糖？家裏什麼條件你不知道？糖這種東西是你能吃的？”

“真是個賤骨頭！破財的晦氣東西！”

我迎接的，隻有母親一句又一句的謾罵和落在我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棍棒。

疼。

真的很疼。

可我反抗不了，隻能雙手護頭，默默承受。

後背、手臂、雙腿……

身上每一處都火辣辣的痛。

眼淚開始不受控地往外溢，但我一聲也沒吭。

我知道我的哭聲隻會讓母親厭煩，然後招來更重的打罵。

我不敢。

而此刻，我弟弟卻笑得開心。

當著我的麵，站在母親看不見的背後，他吃下我的糖，炫耀著用偷來的錢買到的玩具小車，還吃起了獨屬於他的生日蛋糕。

神情囂張又得意。

忽然，我委屈了，心裏一陣酸澀。

那我第一次得到的糖，原本打算用來給自己慶祝生日，可它就這麼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開始意識恍惚。

母親也終於打累了。

拎著我的領子，把我拖出院子，關在了門外。

寒冬臘月，地上的積雪還沒完全融化。

我身上的破舊棉服打滿了補丁，根本無法抵禦寒冷。

但她不在意，就那麼隨手把我扔在地上。

我想爬起來，可沒力氣。

手腳稍稍挪動就是鑽心的痛。

在我再也支撐不住，就要徹底閉上眼睛的前一刻，送我糖果的那對夫妻出現了。

是小黃咬著他們的褲腳，跌跌撞撞了一路，把他們扯來的。

他們脫下衣服給我取暖，喊著我讓我保持清醒。

臉上顯現的是我從沒見過的擔憂和焦急。

“叔叔，阿姨……我沒偷錢，我的糖是你們送的，你們幫我解釋好不好？”

見到他們，我是高興的。

好不容易擠出笑容，卻又鼻頭一酸，紅了眼睛。

我想忍住眼淚，朝他們笑。

但眼前的場景開始模糊，意識開始渙散，我笑不出來了。

恍惚間，院子的門開了。

母親尖利刺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我愛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關你們什麼事？”

“她一個女娃，哪有那麼嬌氣？要真這麼容易死了，我倒是要去燒高香了！”

“你們心疼？行啊！十萬塊，把她買回去啊！”

……

再然後，我徹底沒了意識。

我以為我會如母親所願，再也醒不過來。

可我還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