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搬到我家隔壁時,陸琛隻有五歲。
他穿著臟亂發黃的衣服,瘦瘦小小的身子躲在圍欄後,期待又局促地看著我們聚在一起嬉笑打鬧。
連說話都小心翼翼帶著不自覺的討好:
「你、你們好,我、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嗎?我可以幫你們撿球。」
小朋友的喜惡是不加偽裝的。
更何況,還是在這個非富即貴的小區。
我們中的每一個,都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人精。
幾乎是一瞬間,他們就做了個決定:孤立陸琛。
「邋遢鬼,邋遢鬼!大家快看,這裏有個邋遢鬼!」
「快走!他好臟,我不想和他玩!」
「別走!我們幫臟鬼洗洗澡怎麼樣?」
男孩子們嬉笑著圍成個圈子,將陸琛包圍。
並掏出生殖器對準了他。
「我沒喝水,不知道尿不尿的出來。」
「沒事,我尿多讓我來。」
「哈哈!你們快看他那個慫樣!」
彼時,我還是個傻白甜。
幾乎是一瞬間,我也做了個決定:保護陸琛。
氣憤地揮舞著隨手撿來的樹枝,我風風火火地一頭紮進人堆裏,滿眼防備地將他護在身後。
「他是我的好朋友,你們要是欺負他,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小心我把你們的東西都打斷!」
在他們難以置信的眼神裏我讀出了三個字:神經病。
見此,我笑得更猖狂了:
「如果敢回去告狀,你們就死定了!」
可能是我揮舞著樹枝的樣子太過癲狂,他們很快就作罷散去。
陸琛狼狽地蜷縮在角落裏,鼻涕和眼淚混成一團,糊在蠟黃的小臉上,看上去更討人嫌了。
我朝他丟下條手帕,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喂,別哭了!」
「你別聽他們的!和我一起玩吧!」
「以後有我在,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陸琛受寵若驚地看著我,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鳥,但還是輕手輕腳地撿起了那條手帕。
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後,成了我最忠心的小弟。
在我媽死後,我變成了和他一樣的可憐蟲。
沒媽疼,沒爹愛,被後媽帶來的女兒變著花樣欺負。
「爸爸,我要謝姣姣的那隻狗!你把它給我,把它給我,好不好?」
「嗚嗚,爸爸!謝姣姣她搶我東西,你明明說說過那狗是我的了,她還敢搶!你快教訓她!」
「謝姣姣,一隻狗而已,我打死了就是打死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真這麼喜歡就下去撈啊!別在這掉貓淚裝可憐。」
直到高三那年,陸琛才引起了他爸的注意,開始展露鋒芒。
就像所有豪門小說裏的男主。
衣冠楚楚,家世顯赫,矜貴迷人,深情專一。
除了我,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在這座以權勢為尊的象牙塔裏,大部分女孩都不可自拔地迷上了他。
也包括我爸的私生女。
我的繼妹。
王思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