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錦棠撐著身子。

腦袋昏的厲害，抬手摸了摸，倒是不熱。

“怎麼了？”

青衣臉色有些擔憂：“昨日姑娘睡得迷糊，是郎君送姑娘回來的，一進門就被大娘子攔下，大娘子見姑娘受了傷，一氣之下罰了郎君的跪。”

“郎君在外頭跪了一晚上，眼下還跪著呢。”

沈錦棠抬起眼簾：“什麼？”

“姑娘難道忘記了，大娘子最是見不得姑娘受傷，每每受傷，都會...都會遷怒郎君。”後半句的聲音明顯削弱了大半。

沈錦棠掀開被子站了起來，眼前有些昏花，勉強站住腳。

“給我拿外衫來。”

青衣愣了一下，才立馬去屏風上取外衫來。

“姑娘。”

沈錦棠攏衣，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繞過廊道，沈錦棠來到了正院裏。

一眼就看見沈瑾修。

沈瑾修跪在青石板上，已經快撐不住了。

他臉色發白，唇色已經烏了許多。

時不時咳嗽了兩聲，寒氣入肺，連帶著五臟六腑都有些難受。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才抬起眼看過來，正好看見沈錦棠的身影，眼前卻一白，身子朝著旁邊倒下。

沈錦棠快步跑向他，正好敢在他跌落的瞬間接住他。

沈瑾修的下巴耷拉在沈錦棠的肩背，閉著眼。

“阿兄？”

無人應答。

沈錦棠隻能立馬喚來下人。

“明知道自己有寒疾，為何還要跪。”

幾個附近的下人圍了過來，都紛紛不敢動作。

“姑娘，讓郎君罰跪是大娘子的意思。”

“就是啊。”

沈錦棠：“母親那邊我去說，你們還不快去請大夫，不知道阿兄有腿疾的嗎？”

幾個下人這才慌了神。

他們當真不知啊。

這郎君可是二房唯一的依仗，可不能有事才是啊！

手忙腳亂的將沈瑾修攙扶起來，往院子裏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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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看看你的好女兒，一出門就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

沈老夫人重重的一哼。

世家門第最看重的就是女娘們的禮數。

這到底是外頭回來的，不如家裏養著的有分寸。

沈老夫人不悅的看向自己的二兒媳：“尚書令府是什麼樣的門第，她竟然敢與人爭辯結怨，眼看著二哥兒就要春試，眼下鬧出這些笑話來，是給我們侯府抹黑！”

“二哥兒不日春試，你這個當娘的倒好，還罰跪了他一整晚！”

林氏被沈老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

下頭坐著大房大娘子王氏，長房嫡出的沈三姑娘沈玉芝，以及庶出的兩位，分別是五姑娘沈青禾，六姑娘沈青月。

這每日都要來壽安堂請安，府上的女眷幾乎是都到了。

王氏頗有些高傲的揚了揚脖子，捏著嗓子說話：“就是啊二弟妹，這四姐兒回來也兩年了，怎麼也不請個教習嬤嬤教教規矩。”

林氏板著臉：“錦棠乖巧，用不著教習嬤嬤。”

“哪裏就是用不著，我看啊，就是你太慣著這四姐兒了。”王氏輕哼了一聲。

這侯府她才是當家大娘子，就連著林氏也不得不喚一聲，誰讓這侯府襲爵是長子。

可這四姐兒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老夫人放話分私產的時候回來了，她如何甘心讓這二房多分一份去。

“瞧瞧這架子，這連請安都不來，我們家玉芝可都是早早就到了。”

沈玉芝也附和：“就是啊，二叔母可得好好管管四妹妹才是。”

“不過二叔母可別忘記了，當初四妹妹回來的時候，礙於二叔母病重，也就罷了，後來又礙於二叔母說的怕傷了四妹妹的心，這認親一事可一直不曾安排下來。”

“如今這四妹妹都養在府裏養了兩年，也該是時候了吧？”

沈玉芝生的不錯，五官小巧，一雙丹鳳眼渾然天成，長長的柳葉眉，配著小巧的無官，生的別樣動人。

王氏是江南人，這沈玉芝也頗有些江南女娘的韻味，卻多了些盛氣淩人。

平白無故冒出一個沈錦棠來，誰知道是真是假，可說不準就是二房為了多分一杯羹故意隨便找回來的一個。

林氏臉色有些難看：“玉芝，我好歹也是你二叔母，你就是這麼和你二叔母說話的嗎？”

沈玉芝心裏冷哼，麵上卻不出錯。

二房沒有官職傍身，一個常年經商不回府的二叔，一個體弱有心疾的二叔母，除了沈瑾修，這二房誰配被她放在眼裏。

“二叔母這話說的，玉芝可沒有說錯半句話，難不成二叔母就這麼讓四妹妹不清不楚的留在府裏不成？”

林氏：“放肆！錦棠何時輪得到你編排！”

王氏心疼女兒，聽見林氏責備沈玉芝，立馬就幫襯。

沈老夫人聽得多了，不免覺得厭煩。

“行了，吵吵鬧鬧像什麼話。”

王氏這才不情不願的作罷。

林氏起身，先解釋道：“母親，錦棠昨日是無辜的，是那蘇姑娘挑釁在先，那封家六郎都瞧見了，還給錦棠作證的。”

“這件事不是錦棠的過錯。”

“哼，要不是那封家的孩子瞧見，你以為宋家和蘇家會輕易作罷？”沈老夫人沉色說道。

“宋家來人說，這婚事先擱置，等再商議商議，這婚約是侯爺在世的時候與宋家老國公定下的，自然不會輕易作罷，可這婚事的人選，隻怕是宋家不滿意。”

沈玉芝聽完，眼睛都亮了。

那可是國公府，等著那宋大娘子死後，宋淩襲爵，那可就是國公府的大娘子！

心頭生出一股狂熱來。

“祖母，那宋家當真要換人？”

沈老夫人點了點頭：“嗯，宋家的意思我也傳達給了你們。”

“等著春試之後再商定。”

“那怎麼行？這婚事可都說了是錦棠的，如今上京可都知曉的，如何能夠輕易更換？”林氏著急問。

她身體一向不好，她如今這一心都想著給沈錦棠謀個好夫家。

這國公府的婚事，可是多少人都想不來的，何況那宋家宋淩也是對錦棠極好，她都看在眼裏。

怎麼能夠這樣。

王氏可巴不得，立馬笑道：“母親放心，我們玉芝乖巧伶俐，一定能夠得那宋大娘子的喜歡。”

“我們沈家的女娘，總是會有出色的。”

林氏被無視，隻覺得胸口處卡了一口血一樣的難受。

他們就是這麼對她的錦棠！

誰知沈老夫人話鋒一轉。

“至於這四姐兒認親的事情，是得提上日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