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錦棠當機立斷拔出頭上的珠釵，迅速抵住封胥的脖頸，壓低了聲音：“把你看到的都說給我聽。”

當時分明沒有人，若是有，那也該是很遠，應當是瞧不見她的臉才對。

沈錦棠心裏安慰著自己，拿著珠釵的手有些發軟。

封胥咂嘴：“好歹是我替你解了圍，你要知道我這個舅母極其護短，就算你日後要與我那表兄成婚，可到底是比不過那蘇荷的。”

“要是當真被蘇荷揪著不放，你以為你能夠安然無恙？”

“你說呢，對杏仁有風疹之症的沈四姑娘？”

沈錦棠手上頓時收緊：“你果然都看見了。”

封胥眸光瀲灩，抬手將珠釵給移開:“我要是你就該選擇與我交易，而不是出手威脅。”

“忘了說了，我叫封胥，封狼居胥的封胥。”

“宣和大長公主是我母親，當朝皇帝是我舅舅，太子是我表兄。”

“沈四姑娘可還要動手？”

封胥的眼神過於炙熱。

沈錦棠收回手：“我本來也沒想對你如何。”

就算封胥不是個身份顯赫的，但若是今日死了人，所有人都逃不掉被盤問，更何況封胥還當眾帶走了她，她自然嫌疑最大。

“你若是要揭穿我，我無話可說。”

“誰說我要揭穿你了。”

封胥招搖的撣了撣身上的衣裳，頗有幾分認真的看著沈錦棠：“難得一向被舅舅和表兄誇讚的沈瑾修也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來，我當然要看好戲。”

“何況沈四姑娘天姿國色，我很樂意與沈四姑娘相交。”封胥眨眨眼睛。

封胥說的不錯，混淆血脈是大事。

沈錦棠深呼一口氣，驀然笑了一下，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想要什麼？”

封胥燦然：“我自然是想和美人交個朋友。”

“人都說我封六郎見誰都說是美人，可我卻覺得，我以往所見都不抵沈四姑娘一人。”

這上京封六郎的名號誰人不知，是個慣會拈花惹草的風流郎君。

沈錦棠看著封胥的臉，耳根兒微熱，側過身子：“油腔滑調。”

“怎麼？喚你美人不行？那我喚你姐姐可好？”封胥湊近了臉問。

“什麼姐姐？”

“我在外麵喚妹妹的太多，所以叫你姐姐最特別。”

封胥半分沒有害臊不好意思，反而解釋的理直氣壯。

沈錦棠眼角一抽：“我可當不起封郎君一聲姐姐。”

“那又如何，我今年方才十九，你也沒有虧多少。”

封胥說著，看沈錦棠臉色不佳，立馬又道：“罷了，不逗你了，你告訴我真名就好如何？”

沈錦棠有些猶豫，封胥立馬乘勝追擊。

“既然日後我要替你保守秘密，那你自然要表現出你的誠意才是。”

沈錦棠想，今日要是不說些實話，這封六郎脾性這般不定，難免會惹來麻煩。

“阿月。”

“她們都這麼喚我。”

“好名字。”

封胥毫不吝嗇誇讚之詞。

沈錦棠估摸著時辰，想著沈瑾修已經等著她了。

這席麵她怕是吃不下去。

難免又出事端來。

一想到封胥知曉了她是假的沈錦棠，她心裏就打鼓：“你最好信守今日的承諾，不會透露半個字。”

封胥：“當然，我封胥向來說一不二。”

“最好如此。”

沈錦棠整理了臉上的麵紗，眼含深意的看向封胥，最後拂袖離去。

封胥看著沈錦棠窈窕的背影，等著人走遠，才返回席麵去。

出了宋家大門。

沈瑾修的馬車果然停在門口等著。

“姑娘可算是出來了，郎君說姑娘染了風寒身體不適，姑娘可還好？”

駕車的車夫是沈家的老人兒了，自然是真心關懷。

沈錦棠搖搖頭：“我無事李叔。”

提著裙子踩上腳凳。

剛坐下就對上沈瑾修的眸子。

沈瑾修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錦棠，好胳膊好腿，想來是沒事。

“宋淩幫襯的你？”

封胥知曉她身份的事情，她還是不說為好。

沈錦棠心裏做好了打算，鎮定自若的點頭：“嗯。”

“看來他對你很滿意。”

沈瑾修別有意味的說著。

沈錦棠摸不準沈瑾修的脾氣，隻是取下了麵紗，紅疹消散了七七八八，但那巴掌印卻是顯眼極了，還有些紅腫。

“今日之後，宋大娘子隻怕是不會答應婚事。”

林氏一心想著給她找一戶好人家，宋家不行，還會有第二個宋家。

沈錦棠抬眼：“若是宋家不應這婚事，不知阿兄能否幫我緩一緩？”

“我不想嫁人。”

她已經尋到了當初將阿弟買走的那戶人家了，很快，她很快就可以尋到阿弟。

沈瑾修說過，她若是不順從，就隻能死。

她不想死。

她死了，阿弟怎麼辦。

還不等沈瑾修說話，外麵就傳來了宋淩的聲音。

“宋郎君，我們郎君和姑娘已經準備回府去了。”

宋淩止步，臉色擔憂，揚聲：“錦棠，你還好嗎？”

“今日之事我定然給你一個交代，我們的婚事我是不會放棄的，你等著我。”

沈錦棠垂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緊，不說話。

沈瑾修低沉著聲音：“宋郎君請回，舍妹身體不適得回府看大夫。”

“是，是該看大夫。”

“錦棠，我一定會說服母親的。”宋淩保證道。

生怕沈錦棠生氣，說話都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沈瑾修：“回府。”

李叔駕著馬車往回走。

車軲轆聲響起來。

沈瑾修輕諷：“不過見了一次，你當真是好本事。”

沈錦棠被沈瑾修輕蔑的眼神傷到，咬牙道：“你分明知道他與錦棠幼時相識，錦棠對他有恩，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錦棠，如今你這般是什麼意思？”

沈錦棠偏過頭不看沈瑾修。

心裏委屈。

馬車裏燃著香爐。

沈瑾修看著沈錦棠臉上的紅腫，眸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芒，從馬車的匣子裏拿出一個玉瓷藥罐。

“過來。”

不容拒絕的命令。

沈錦棠不動。

沈瑾修聲音涼了幾分，伸手將人一把拉了過去。

猝不及防的撞上了沈瑾修的胸膛。

沈錦棠錯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