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是在青.樓的小黑屋裏。
我費力地爬起來,扒上小黑屋的門,想喊人來救。
可一張嘴,卻隻有沙啞的氣聲:“啊、啊——”
我被毒啞了。
門外打手的交談聲傳來:
“你聽說了沒?裏麵關著的,可是以前的花魁呢。”
“花魁有什麼用?染了一身花.柳病,估計現在都沒法見人了!”
“嘖嘖,聽說她前幾日還發瘋跑出去了,幸虧碰上了陸家那位人美心善的大小姐,讓仆從把人給送了回來,不然啊,怕是要凍死在街邊咯!”
“我聽說京中許多青年才俊都很仰慕她,尤其是宣王世子秦文宣,豪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真是神仙眷侶啊!”
我靠在門邊,身上散發出腐爛破敗的氣息,眼前逐漸模糊,直至一片漆黑。
*
“姐姐!姐姐!”
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傳來,我猛地睜開眼,額上一片汗意。
我扭過頭,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女孩大概十歲的模樣,穿著一身洗到發白的布衣,臉色蠟黃,身形瘦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陸婉柔?怎麼是她?
她沒察覺到我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還在不停喊我:“姐姐,救救我!爹要賣了我換糧食!”
我這才回過神來。
我這是......重生了?
陸婉柔看我沒反應,急得眼眶通紅:“姐姐,怎麼辦?我不想被賣掉!”
“姐姐,救救我,好不好?”
我看向她拉著我的手。
上輩子,我擔心她身體不好,被賣掉後活不下來,就主動代替她被賣給了人販子。
她當時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信誓旦旦地說,等有錢了,她就去把我買回來。
可結果呢?
陸婉柔還在哭:“姐姐,救救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被賣掉......”
我笑了笑,慢慢扯下她的手。
“不好。”
陸婉柔的表情一僵,明顯慌亂了起來。
大概在她的印象裏,我從未拒絕過她什麼。
米湯我給她最濃的一碗,衣服我主動穿最破的,就連睡覺時的被子,我都要先給她蓋好。
去年她過生日想吃雞蛋,我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去雞窩裏給她摸了一個。
被爹發現後,我被罰餓了整整三天,還要上山砍柴,差一點就死在了山上。
隻要她衝著我哭一哭,我就會盡我所能去幫她,護著她。
可她忘了,這些都不是她真正應得的。
饑荒時候的貧戶,安穩地活著都是奢求,年紀小的孩子身子骨脆,病死餓死,都是常有的事情。
她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是我精心嗬護的結果。
可我沒想到,我養了十年的妹妹,竟然是頭惡毒的白眼狼。
我推開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你別怕,隻是被賣掉而已,說不定運氣好,還能進大戶人家當丫鬟呢?”
這當然是假的。
爹找的那個人販子,就是專門把人往青.樓裏送的。
這樣的人販子隻收年紀合適的小姑娘,給的錢也多。
可上輩子的陸婉柔就是這麼安撫我的。
陸婉柔對此心知肚明,但她不能說,隻能急得跺腳:“不,不行,萬一,萬一我被賣到別的地方了呢?”
我歎了口氣:“那就隻能怪你命不好了,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陸婉柔咬了咬牙:“姐姐,你能不能......替我去?”
我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果然啊,就算我不主動提起,她也會求著我幫她。
我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不行哦。”
“我知道妹妹想活著,可是姐姐也想。”
“既然爹要賣你,那你就去求求爹吧,興許他一心軟,就不賣你了呢?”
想起那個名義上的爹,我眼神又冷了幾分。
他眼中向來隻有自己,養育子女也隻是為了年老後有人能依靠。
陸婉柔身體弱,幹不了重活,所以家裏所有的臟活累活就都落到了我身上。
爹對我動輒打罵,天天說我們姐妹倆是賠錢貨,怨恨早亡的母親沒給他留個種。
他之所以會選擇賣掉陸婉柔,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陸婉柔幹不動活,留在家裏還要平白消耗一份糧食,這在他看來,是令人難以忍受的。
陸婉柔嘴甜會哄人,自覺比我在家裏地位高些,才敢去勸爹賣女換錢,好跟人搭夥做生意。
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正說著,爹就醉醺醺地踹開了門。
“小柔呢?快跟我走!人在門口等你呢!”
陸婉柔的眼淚不要錢似地往外流:“爹,我不想被賣,求求你,不要賣我,我可以幫你掙錢!”
爹一巴掌甩到了她臉上:“說的什麼屁話!賠錢貨,老子養你這麼大,你要是能給老子賺錢,早就賺了,還能等到今天?”
陸婉柔捂著臉,哭著撲到我身邊:“姐姐,救救我!”
我緩慢而堅定地推開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妹妹,你放心去吧。”
爹伸過手,罵罵咧咧地把她拎了出去。
陸婉柔被人販子帶走了。
我站在門口,目送著馬車將她拉走,深深吐出一口氣。
上輩子,你親手推我進了深淵。
這輩子,你又該如何麵對這一切呢?我親愛的妹妹?
*
爹賣掉妹妹,換了二十兩銀子。
有了這筆錢以後,父親就開始去做生意。
而我依舊在家中操持家務,將一應大小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父親見了,有時候甚至還會誇我幾句,說等他將來發達了,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到時候他會好好補償我,讓我過上好日子。
當然,以父親的秉性,這種話他隻是說說而已。
因為沒過幾月,賣掉妹妹的二十兩銀子就全部花光了,而父親的生意仍虧空著,需要拿更多的錢去填補。
這可怎麼辦呢?
喝得醉醺醺的父親心焦不已,最後,他一雙通紅的眼睛放在了我的身上......
過了幾日後,父親突然興匆匆地大中午趕了回來:“眠丫頭。”
我正在灶下忙得灰頭土臉,不禁抬起頭來,不明所以。
父親說,有個外地來的富商看中了他的天分,要給他投一大筆錢,救活父親的生意。
“黃爺待會兒還要來咱家吃飯,你快收拾收拾,再備點好酒好菜。”父親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
“是,爹爹。”我點頭。
然後,我用父親扔給我的一點碎銀子,準備了些許吃食,沽了水酒。
兩個多時辰以後,那名肥頭大耳的富商果然出現了。
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穿著織金寬袍,麵色紅潤,端的一副富貴象。
“黃爺,這是小女。”父親巴巴地拉著我湊到了他跟前。
那富商抬頭上下打量著我,用手摸著下巴,興味盎然:“不錯,不錯。”
那神情,分明居心不良。
我微微瑟縮了下,沒有吱聲。
富商上座後,分別敬我和父親喝了一杯酒,父親菜還沒吃了兩口,就找借口退了出去,留下我和富商二人在桌旁。
“妹子貌若仙姑,區區在下心癢難耐。”富商麵帶霪.靡之色,開始放下筷子,來摸.我的手。
“黃爺請自重。”我神情泠然地避開,不給他一絲好臉色。
如此往複幾回,他開始變得不耐煩,眼中欲.望和怒意交織,伸手摔了桌上的好幾個碗:“臭丫頭,你最好老實點兒,不然我就要讓你好看!”
而我咬著牙,用憤恨的眼神怒視著他,滿臉倔強。
重活一世的我,絕不要再掉入任何陷阱!
可不幸的是,在這時候,我突然感到頭暈目眩起來!
不......
我開始心慌不已。
我用力地甩了甩頭,整個人開始像喝醉了酒一般站立不穩,恨不能昏倒過去。
“你......你這個禽.獸,我絕不會讓你得逞!”我的聲音裏帶了哭腔,嘶聲吼道。
“父親、父親救我!”
窗外傳來一絲動靜,我知道,那是正在偷聽牆角的父親。
他的腳步聲在漸行漸遠。
嗬嗬......我早就該知道,本性難移的人渣,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我這棵搖錢樹?
見我仍拚盡全力反抗,甚至用指甲在他臉上劃上了好幾道深刻的傷痕,麵目猙獰的黃爺終於徹底地暴怒了。
他一個耳光甩了過來,打的我眼冒金星:“老子可是花拿了整整五十兩銀子給你爹,你可不要不識抬舉,老老實實地讓爺爽一把!”
五十兩銀子,比我那病秧子妹妹價錢貴了不少,難怪我那見錢眼開的爹會這麼積極要把我賣出去。
實際上,他早就開始打今天的主意了。
見我開始雙眼迷蒙,神情怯懦,黃爺舔著臉笑了:“小丫頭,你今天走不了了。”
“還是乖一點,老老實實地給本老爺當小妾吧,將來爺少不了你的吃香喝辣。”
這個年近五十,鶴發雞皮的老男人興奮地湊了上來,舉止猥瑣得像一隻發了情的公狗。
他肆無忌憚地在我的脖子上亂啃,呼吸也變得更加越粗重和急促;我拚命地推拒著他的身子,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束縛。
眼看著他霪邪的目光愈加幽暗,即將要扒開了我身上的最後一層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