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滿座皆嘩然,母親第一個站出來跳腳。
“薑弦月,你竟敢盜你妹妹的詩?”
“這是怎麼回事?”皇後嚴厲的目光在我和妹妹間掃視,看向我時又柔和了些:“弦月,你的詩是否經過了他人的手?”
此話一出,嫡妹更是委屈得不行:“皇後娘娘偏心!怎麼娘娘問也不問就偏向姐姐!”
“自從父親告訴我要好好準備宴會,我和姐姐就再無交集。這一點教習嬤嬤可以證明。”
“雨兒,不得在皇上皇後麵前無禮!”母親任由嫡妹將話說完,才裝模作樣訓斥。
太子也站出來求情:“父皇母後,誰說雨兒不如弦月?雨兒這段時日也很努力,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
皇後詢問了嬤嬤,又將目光投回我身上。
我淡淡開口:“臣女此詩,是在腦海裏想的,未曾和他人說過,也不知道妹妹是如何得知。”
聽了我這話,嫡妹頓時笑了,我的父母開始罵我空口無憑造謠。
皇後眼裏露出失望的神色,卻還是開口免去了我的責罰:“弦月才與太子退婚,難免傷心過度。”
“且慢。”我提高了音量,又將眾人的心吊起來,“臣女作此詩時,引用了頗多的典故。而臣女這妹妹不怎麼讀過書,又是怎麼做出這首淵源頗深,又要精通典故的詩來?”
嫡妹一下慌了神,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母親心急,想先下手為強:“我看你是想汙蔑你妹妹偷你思路!臣婦家教不嚴,請皇上皇後治罪!”
母親朝主位一拜,我也朝主位一拜:“倘若妹妹能將這首詩的典故和思路說清,我任憑處置。倘若隻有我說得出來,我想向皇上皇後討個彩頭。”
皇後深深看我一眼:“你倒是個膽子大的。萱雨,你便說說吧。”
嫡妹冷汗如雨,糾結半天隻說出“臣女是查閱典籍看到的典故,突發靈感串成了詩句,至於詳細的典故......”
“此詩中第一句的典故,乃出自山海經中有名的神獸。”我一字一句娓娓道來,每多說一句,嫡妹的臉就慘白一分。
以往的宴會都隻有吟詩,卻無解詩,我便大膽推測嫡妹隻是記住前世我頌出的這首詩,卻不解其意。
皇後重新對我露出笑容,太子也沉浸在我的風采中,等回過神來,慌忙下跪,“父皇,母後,這一定是巧合!”
“你給朕住口!”天子一怒,嚇得太子和我那好家人都趴在了地上。
皇上不再去看太子,反而叫我抬頭:“弦月丫頭,你想要什麼彩頭?”
我行了大拜之禮:“臣女想請陛下恩準,免去臣女夫家的彩禮!”
六
“弦月,這不合規矩。”皇上沉下聲,有不少老臣也跳出來說“不合禮製”之類的雲雲。
而我的父親,一把淚一把鼻涕地朝皇上訴苦:“皇上啊!可憐老臣一把年紀養大了女兒,女兒還胳膊肘往外拐!這彩禮本就是拿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呐,她這是忤逆孝道啊!”
“臣女冤枉!”我也擠出來眼淚,“臣女這麼做都是為了妹妹!”
“臣女知皇家推崇樸素,妹妹自從和太子訂婚便被教導守則。然而爹娘寵溺妹妹,竟要將臣女的彩禮全拿去給妹妹,助長她奢靡之氣!”
“皇上皇後曾將我當兒媳,因此沈家也給我排麵,才贈予這樣的禮物。而妹妹身為準太子妃,自小又被好東西寵慣了,臣女不能讓她在虛榮裏丟失本心,壞了皇室的名聲。”
“臣女所言句句屬實。萱雨的身上還有沈家贈予我的首飾,上麵都刻了我的名字。皇上皇後可派人查看。”
嫡妹慌亂地拿衣袖想遮住那隻粗大的七彩鐲子,可連同脖子上隆重的項鏈都被教習嬤嬤薅了去。
父母將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再出聲。
“還當真有弦月的名字!”皇後怒極拍案。
這下滿堂沸騰,父親的政敵都一個個跳出來彈劾父親居心不良,蓄意養壞未來太子妃。
“罰太子妃禁足一個月。薑愛卿,你也罰半年俸祿吧。”
“臣......遵旨。”父親聲音都蒼老下去,他站起身時,竟喘不上氣,直直地暈倒下去。
母親和嫡妹也沒空來找我麻煩。
找了太醫看了三天三夜後,得出一個結論:父親中風,並且下半身癱瘓了。
我驚得手裏的瓜子都掉了一把。
這沈行還真是命格硬,還沒成親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七
為了給薑家衝喜,沈家決定提前成親。
我那可憐的嫡妹不僅被禁足,連先前軟磨硬泡才得來的計劃也泡湯了。
為了讓嫡妹沾沾喜氣,我成親那天,當眾派人前往嫡妹的院子裏,將屬於我的東西抬走。
嫡妹氣哭在太子懷裏。太子敷衍地拍著她的背,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我蓋頭下偶爾露出的一角容顏。
沈行一身喜袍,玉樹臨風,下了馬卻小跑朝我奔來,擋在我和太子之間:“太子殿下,莫要覬覦我家月兒。”
嫡妹直接被氣暈過去。
我扯了扯沈行的衣袖,他一愣,沒有牽我的手,反而將我打橫抱起來。
這也和我那十裏的紅妝一同成為了佳話,在京中流傳數月。
而掏光父母家底出嫁的嫡妹,卻成親成得悄無聲息。
聽聞嫡妹又摔碎了太子府上的幾個花瓶時,我正倚在美人榻上一邊看賬本,一邊吃著沈行喂來的荔枝。
自從我嫁來沈家之後,沈家的生意還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隻有送給了我的那些鋪子還在努力盈利。
而沈行對此卻沒有什麼反應,仿佛我克的不是他的錢。
我戳了戳他的心窩:“沈郎,我爹現在躺床上起不來,還歪著嘴流口水呢。你說你這麼厲害,萬一哪天把我也克了怎麼辦?”
沈行羽睫微扇:“克誰都不會克你。”
“可是我的嫡妹卻說我會被你克死,而她當上了太子妃卻不會死,這是為什麼呀?”我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下一秒臉卻被沈行捧了起來。
“她還和你說了什麼?”沈行緊張得盯著我,“她是在挑撥離間,千萬別信她!”
我一愣,嘴裏的荔枝掉在地上。
沈行怎麼這麼緊張,莫非他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