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自從聽見我不在家之後,和妻子說話的語氣也更加不客氣。
“勇兒現在每天身體怎麼樣?一日三餐有沒有按時吃?”母親的語氣像是上級對下屬的質詢。
“挺好的,精力可旺盛了。”妻子話裏有話,掃向我的眼睛看得我渾身一哆嗦。
“男人在外麵打拚,女人在家就要做好後勤工作。”
“一日三餐不是小事,不要總是讓他在公司吃員工餐,有時間就要多花花心思琢磨點他喜歡的飯菜。”母親開始喋喋不休地教導著。
“隻怕有些人就是喜歡吃員工餐呢。”
妻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懶散地靠著沙發,輕蔑地勾了勾唇。
“你這話什麼意思!”母親語氣中帶著怒意,“照顧好丈夫是你做妻子的分內之事。”
母親顯然沒有聽懂妻子話中的意思,隻以為妻子是單純地頂撞她。
妻子不以為意,嘲諷道,“那大姑姐也是這麼伺候她老公的嗎?”
提起姐姐,母親就來氣。
當年想撮合姐姐和一位有點小錢的本地人結婚,對麵家經濟條件好,姐姐嫁下輩子衣食無憂。
誰承想姐姐硬是不從,和學生時期的男朋友直接領證結婚了。
那個小夥子也是爭氣,一步一步硬是打拚出了自己的一番事業。
但是沒想到母親上門去看女兒的時候,正巧碰見親家羞辱姐姐。
姐夫一聲不吭,任由家人對姐姐惡語相向,即使我媽在場也毫不收斂。
從前沒錢時,對姐姐疼到骨子裏,迷得姐姐與全世界為敵也要嫁給他。
現在發達了,招招手就有不少女孩子投懷送抱,真麵目就一點一點暴露了。
彼時妻子知道姐姐的這些事情時,還為姐姐無比惋惜,可憐校園戀愛最後竟是蘭因絮果。
我摟著妻子輕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我不會這樣的。”
回憶被打斷,母親煩躁地出聲,“你大姑姐跟你能一樣嗎?”
“她找的那男的一家人狼心狗肺,對他們好都是浪費感情!”
“我們家勇兒是什麼人你心裏不清楚嗎?”
妻子捂著嘴差點笑出聲,看見母親沉下來的表情後,又輕咳一聲假裝無事發生。
“媽,楊勇是什麼人,我心裏有數。”
妻子淡定又緩慢地打了個哈欠,語氣中帶著些許陰陽怪氣,聽得我心裏毛毛的。
母親也聽出來了妻子語氣中的不耐煩,一時又不知如何教訓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突然想起了什麼,高聲道:
“差點忘了正事,你肚子有沒有動靜?”
語氣無比冒犯,仿佛妻子就是一隻躺在案板上等待受孕的動物。
“不是我說,你們都結婚幾年了還沒要孩子!隔壁家的李老太都三年抱倆了!”
母親端起一杯水,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語氣中還帶著濃濃的豔羨。
“實在不行就去人工取卵受精,再過幾年都錯過最佳生育年齡了 !”
我知道人工受精的流程,女性要受很大的罪,反複取卵,想想就不寒而栗。
“楊勇應酬多,經常喝酒,一直沒法好好備孕。”妻子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有些飄忽。
“啪!”母親猛地把水杯放在茶幾上。
“別跟我扯這些東西!男人外出應酬還不是為了賺錢養家!生兒育女是你做媳婦的本分!”
母親提高嗓門,拉長聲音,聲音中的憤怒毫不掩飾。
“還有這動物身上多少細菌,你們不知道嗎?把狗送走!”母親強硬地下達命令,絲毫沒有給妻子說話的餘地。
我趴在地上像一塊任人踐踏的抹布,隻要一句話就可以隨意決定我的生死。
“嗬嗬。”妻子冷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母親有些納悶妻子竟敢頂撞她。“我說把狗送走你聽不懂嗎?”
“送哪去?這狗,你兒子可寶貝的很。”妻子輕飄飄地一句話,母親沉默了。
“不管怎麼樣,這狗得想辦法處理了,你自己去和楊勇說!”
聽到是兒子對這狗不一般,母親稍稍放軟了語氣,但依舊用命令的口吻繼續說道。
在我印象中母親一直都是溫柔和藹,哪怕和妻子有了矛盾都是和和氣氣解決。
從來不會和妻子紅臉,還經常誇妻子把我管的服服帖帖。
怎麼現在如此尖酸刻薄?
“媽,您放心。”妻子把我輕輕抱起,用手溫柔地梳理著我被踹亂的毛發。
“這狗,我會安排好的。”
我內心的恐懼在這一刻到達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