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的畫室,就在別墅的二樓,但是畫室是我不能踏足的地方,顧衡說我在邊上會打擾他創作,平日裏連衛生都是請的保潔阿姨來做,他不允許我窺視。
這也是結婚三年,我第一次走進顧衡的畫室,走近他的心,牆上掛的,地上堆的,全是溫楚潯的肖像。
無數個日夜,他以創作為名,將自己鎖在畫室,一遍一遍畫著他日夜思念的臉。
我打開一個精美的盒子,裏麵裝著一些小物件,發卡、鉛筆、唇膏.......
這些東西看起來有一些年頭了,我從一旁的記事本裏得知了這些東西的來路。
記事本很厚,紙頁泛黃,第一頁,是十年前,顧衡剛轉到我們班。
“今天美術課忘記帶鉛筆了,溫楚潯借了一支給我,她笑得真好看,像是春風拂過,讓我如荒漠般的心上長出了輕輕柔柔地草。”
“今天溫楚潯掉了一管唇膏,被我撿到了,我沒有還給她,我打開聞了聞,是檸檬味的。我塗了她的唇膏,算不算是間接接吻了?”
“我真的好喜歡她,可我怎麼能?她是皎潔無暇地月光,像我這種生活在無盡黑暗裏的人,怎麼配的上她?”
他的每一條記錄都與溫楚潯有關,他的記事本裏滿滿的全是對溫楚潯的眷戀與思念。
當然,也有關於我的。
三年前,他隨手寫下一條:“要和許暖結婚了,她對我死心塌地,我也需要一個人幫我處理繁瑣的事情,雖然不愛她,但還是給了她一直渴望得到的名分,我也不算太渣吧。”
我考上了和顧衡同一座城市的大學,為了讓他能靜下心搞創作,我課餘時間打著三份工,承擔了他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
顧衡接受了我對他所有的好,卻從沒有在人前承認過我們的關係。
畢業後,家裏安排我相親,給我介紹了人品家世俱佳的男孩子,我連麵都沒見,直接拒絕了。
我存錢買了婚戒,主動向他求婚,那時候我一直以為他心裏是有我的,隻是他靦腆,不善於表達自己的內心,我也沒有想過我的這一舉動在他眼裏是卑微地討好。
甚至於連我們的婚姻,在他心裏,也不過是一份施舍。
結婚後,顧衡從不管家裏的事,他癱瘓的母親是我在照顧,他住在精神病院的父親是我定期探望,他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雙手保養地骨節分明,像女生的手一樣,皮膚吹彈可破。
我以為我做的所有的一切,可以照亮他,誰知道小醜竟是我自己。
陳浩發出嗤之以鼻的冷笑:“是你死纏爛打追著顧衡不放,他從來就沒愛過你,要不是你橫插在他與楚潯之間,或許他們早就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我抬眸,厲聲反問他:“我逼他娶我了?”
溫楚潯紅著眼眶,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許暖,是你在讀大學的時候和我說顧衡在跟你談戀愛,讓我識相點。我才選擇退出。如果當時你說實話,我跟顧衡絕不會錯過。”
溫楚潯此話一出,我和陳浩同時愣在原地。
“許暖,你真的好歹毒,你為了霸占顧衡,活活拆散了他們,你才是害死顧衡的凶手!”
陳浩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咬牙切齒地推我一下,我的肚子朝著桌角狠狠撞去。
一股劇烈地疼痛感襲來,我的身下有鮮血流出。
失去意識前,我忍不住自嘲,我沒本事留住顧衡,如今連我們的孩子,也留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