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阿婆買通了獄卒,進來給我送東西。
掀開竹籃上的棉布,熱騰騰的包子散發著香味。
「慢點吃,還有呢。」
我大口咀嚼著,差點噎到。
阿婆將手上的東西都一股腦塞進來。
「包裏的傷藥是留給路大公子的,兩套衣服,一套是你舊時的,男裝是街頭成衣鋪子現買的。還有幾張餅,就算留了錢財,隻怕如今你們也留不住。天可憐見,怎麼就到了這步……」
阿婆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獄卒正要過來趕人,外頭叮叮當當的鐐銬聲音,是路迢迢提審回來了。
不同於前幾次,這次他沒再添新傷,也不是被拖回來的。
四個獄卒親自將他抬回茅草上,輕手輕腳。
他笑著抬起頭,眼睛裏又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桀驁。
「煙煙兒,你男人很快就能帶你出去了!」
我聽著他的話,也開心地點點頭。
路迢迢和我回到路宅那天,鞭炮喧天,鑼鼓齊鳴。
門口那條道都被紅色的炮炸屑堆了滿地。
他穿著華服,挽著我,朝著街邊的街坊撒著碎銀子。
「本少爺今日清白歸來,來來來,見者有喜!誒,小六子,別跟鋸了嘴的葫蘆樣,給本少爺大力吆喝去,最好讓整個城都知道!」
銀子落地的聲音,還有那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中,我又一次踏進了路家門。
上一次,我帶了兩身破衣裳就進了角門。
管家嬤嬤把我來來回回刷洗了三遍,才送上了路迢迢的床榻。
不料那幾日,路迢迢迷上了雲妝閣的花魁,將我徹徹底底忘在腦後。
等他在後院碰見拿著水桶的我,滿臉詫異。
「你怎麼在這兒?」
我低下頭,不知道怎麼答他的話。
他看我被凍傷的雙手,發了好大的脾氣,當夜我便住進了廊下那幾間又大又有光亮的屋子。
他是個好人,雖然脾氣大,但絕不輕易責打人。
後院裏那群女人都喜歡他。
他每次回來,一大群姨娘都像花蝴蝶樣擁了過去。我試著擠了幾次,力氣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