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拓跋禎迎入營帳前,曾提過讓永安趁機帶人逃回大周。可她卻擺著公主的架子,訓斥我們若這樣逃回大周必遭世人唾棄,說她不潔不忠,不配為一國公主。
我當時覺得她應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受不得委屈挨不了餓,更怕北烈人追殺。
所以我一拖再拖,隻想準備的更充分些,想盡量讓她這一路上不受苦,費盡心思積攢銀錢,藏幹糧,甚至還想給她準備舒適的馬車。
可結果呢?
她哪裏是受不得苦,分明就是不甘心這樣離開她心中的大英雄!
這一世我背棄了她,本以為很難的逃亡之路,沒想到竟是這般容易。
一路上我扮作乞丐沿路乞討,宿在曠野破廟,以野果果腹,渴了就喝溪水,露水,又或是挖野菜吃野草,倒也不至於半路餓死。
但我明白憑著我一雙腿和這具五勞七傷的身體,是沒法到達京城的。
於是我用從永安那裏順來的銀簪換了一匹馬,日夜兼程整整七天,終於到了熟悉的雁門關。
當我滿身疲憊站在大周的疆土上,看著熟悉的服飾,聽到親切的語言,終是忍不住放聲痛哭。
終於......
我終於回來了。
原來北烈到大周北境隻需要七天。
原來我隻需要七天就可以回到故土!
前世卻因為那狼心狗肺的永安,在那生不如死的地方整整堅持了七年,最後還要被她用鐐銬鎖著拖回京都,看著熟悉的人一個個被殺,看著她將所有的汙名推到我身上!
永安......
她該死!
我給她用的那些藥,就是當年她用在我身上的!
希望她能好好享受,也千萬別被拓跋禎玩死!
我可還等著親自跟她討債呢!
城門口茶寮的老伯是個好心人,見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沒有收我茶錢,還給了我一張熱氣騰騰的胡餅。
“孩子,看你這樣子是從北烈逃回來的吧?別怕,你已經回家了。”
回家了......
是啊,我回家了。
終於結束了那地獄般的生活,開啟了新的人生。
我不由得鼻間發酸,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稍微緩了緩,我試探著問道:“敢問老伯,如今鎮守雁門的可是裴小將軍?”
“是啊,就是鎮國公府的裴懷,裴小將軍。”
得到確切的答案,我頓時有些慶幸。
鎮國公裴潛當年在世時鎮守大周北境三十年,北烈與北境諸國忌憚他用兵如神,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可後來先帝沉迷煉丹修道不理朝事,朝政由奸佞把持,裴潛被誣陷有不臣之心於獄中自裁自證清白,才給了北烈可趁之機。
前世先帝後為安撫裴家欲下旨將永安賜婚於裴懷,哪想到聖旨剛下北烈便已攻破皇城。
我知曉如今雁門守將是裴懷,自是因前世拓跋禎與永安鐵蹄踏雁門時見過他。
他並沒有因父親的死記恨大周,而是選擇了跟父親一樣的路,在雁門的風沙裏整整鎮守九年。
隻可惜,那樣一個風光霽月,忠於大周的少年郎最後卻落得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但這一世我回來了,必將改寫所有人的結局!
可我的馬已經累死,而我身上既無銀兩又無幹糧,要想在永安發現我給她下毒,且以逃離北烈之前趕回京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裴懷遣人送我回去。
再者,若是此事敗露誰知永安會不會將實情告知拓跋禎,以致北烈突襲雁門。
所以,我必須先去見裴懷。
稍作歇息後,我從茶寮老伯口中得知裴懷住處,立刻朝著城中奔去。
到了府門前,我毫不猶豫亮出公主玉牌。
“吾乃大周永安公主,有要事拜見裴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