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崩潰

奇怪的是，見到這個場景，他並不吃驚。

看了我一眼後，他將一遝錢摔在桌子上，坐了下來。

「你是誰！到我家來幹嘛！」

徐耀祖無能狂怒：「靠！難怪徐青草敢這麼囂張，合著是找了個姘頭啊！」

顧睿自顧自的拿起了那包被我爸拆開的大前門，點燃一隻後，悠悠開口。

「這裏是你女兒這個暑假的全部工資，一共四千塊錢。」

「嘶！」

這是我媽倒吸涼氣的聲音。

「她以後的工資會更高。」

「你們確定，要為了這兩千零八十塊錢，賣掉她？」

似乎是吸不慣這種幾塊錢的劣質煙，他皺著眉頭吐出一口氣後，又彎腰將煙在地上戳滅。

短短三句話。

就這樣，我兩世難以抵抗的命運，被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擊碎。

看到錢後，我爸媽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好聲好氣的把我送回了學校。

至於劉跛子，我媽那張口就來的嘴，第二天就把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事傳遍了整個牛頭山。

老人，婦女，小孩，唾沫星子差點淹死了他。

「不要臉的東西！你們家裏有閨女的可得防著點劉跛子啊！他壞心眼兒可多著呢！」

「我們家青草才多大啊？他都能當青草爹了！半邊身子入土的人了，腦子裏還想著那點事兒呢！沒羞沒臊的，真該死！」

「要不是我家老徐反應快，紮了他的手，不然他指不定又要做什麼惡呢！太不是東西了！」

對著外頭，我媽是這樣罵的。

不知真相的村民們應聲附和，「就是啊！真不要臉！」

「他得比青草大二十多歲了吧？真是不要臉不要皮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不過也得是你們老徐家，有些貪財的父母啊，還真會把閨女賣給他呢！你們家從小疼女兒，自然是不一樣的！」

我爸媽臉都要笑開花了。

就仿佛，昨晚那些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們是喝了什麼失憶水嗎？

能不能，給我也喝一點呢？

昨晚回來後，我打水進屋，將自己與劉跛子接觸的地方洗了一遍又一遍。

不夠，還是不夠。

就在我第四次出去打水時，顧睿拉住了我。

「天黑了，休息吧。」

我固執的搖著頭，不行，好臟。

我的手好臟…

於是我幹脆放下桶，開著水龍頭衝洗著手臂。

洗了好久好久，直到手臂上被我用力抓到充血，我才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重來一世，我還要經曆這些？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為什麼老天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我想複仇，我做夢都想！

可身處在這各項資源都極為落後的山溝溝裏，我能做的，好像隻有自保…

我不甘心，於是我抬頭問他。

「顧睿，你來牛頭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幫我，是因為她在愧疚嗎？愧疚對我不告而別？」

「她為什麼不來？她為什麼不來！」

......

「啪嗒。」

他又點起了一根煙，在黑暗中冒著猩紅。

「天黑了，回房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