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搖頭道:
“你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我們範家做不出這種昧著良心的事情,明日我要向梁家說清楚事情的由來。”
眼看著計劃不能如想象中實行,範常安有些惱怒地瞪了我一眼。
夜裏她爬到我的床上,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
“我不能認下這孩子,不然我的一生就毀了。我們搬到城裏去。”
我甩開她的手:
“你在與別人有私情的時候就合該想到這一點,而不是想著讓別人來承受這後果。”
她盯著我的眼睛:
“我知曉你繡花賺了不少錢,如果你不答應我便告訴娘親去。”
我不言不語。
許是我呆愣的神情滿足了她的虛榮心,範常安施舍般告訴我:
“常寧,你好好將我兒撫養長大,以後他必定考取功名,迎娶郡主,位極人臣,為他的母親賺來一個誥命。
“這是你的命,你無法掙脫的。”
我冷笑一聲:“憑什麼啊?”
範常安被我的話怔住:
“你說什麼?”
我於黑暗中直視她的眼睛:
“你算什麼東西,敢預言我的命運?你說你兒子會考取功名就考取功名?”
“我還說他以後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別想著來沾我的邊呢。”
範常安氣結:
“你不過是一段數據而已,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你不怕···不怕我告訴娘親去?”
我冷笑道:
“這麼大個人了還動不動要向父母告狀,羞不羞啊你?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命令人做事還這樣趾高氣揚的。”
我啟唇吐出兩個字:
“蠢貨。”
範常安氣得掃掉桌上的東西,留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後,摔門而去了。
見我死活不肯認下這孩子,範常安無法,隻得在遠一些地方的未婚男人中左右逢源。
還真的一個蒙在鼓裏的男人被她哄騙,與她相約在黃昏下。
隻是倆人在傾訴著脈脈溫情時,我會冷不丁地抱著孩子插在倆人中間:
“姐姐,你出去了這麼久,孩子要餓壞了。”
我再細細打量男人一番。
“哎呀,這便是你給我找的便宜姐夫吧。看他的衣著像是有錢人家的,姐這次你可要抓牢了。”
男人看著被塞到範常安懷裏的孩子,忙不迭地告辭了,她氣得要拿石頭砸我。
我奇怪道:
“怎麼,我可有說得不對?”
她拿我沒法子,跺跺腳轉身走了。
沒過幾日,附近的鎮上已經流傳開了有對母子要找老實人的故事,範常安的名頭徹底被打響了。
她氣得撲進娘親的懷裏,嚷嚷著:
“那個賤人如此敗壞我的名聲,往後我要怎麼完成找如意郎君的任務?你可得幫我好好整治她。”
娘親溫柔地拍著她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這個是自然的,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她們最近越發膽大了,有些話甚至不避著我了。
因為她們知道,當朝天子以孝治天下,子女是父母的私有財產,父母可以隨意處置兒女。
除非,我嫁出去。
或者,獨立成戶。
一旁的我目光閃爍,暗自思索。
如果想要獨立成戶,娘親必須要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我才好順理成章地搬出去。
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
過了幾日,娘親坐在上位,居高臨下地用茶杯撇去上浮的茶葉,威脅道:
“範常寧,明日 你去官衙,把昀兒登記在你的名下。否則,別怪我心狠了。”
我緊緊攥緊拳頭,指甲的肉狠狠地戳入手心,渾身上下在發抖。
我知道,這是知道機會就在眼前,過度興奮所致。
“我不要。”
娘親大怒:
“好,我給過你選擇了,這可是你逼我的。”
再過幾日,竟然是百花樓裏的老 鴇親自上門了。
她搖曳著曼妙的腰肢,圍著我轉了一圈,精明的眼睛落在了我的胸脯、屁股處。
打量了片刻,她用繡扇掩笑:
“好一個妙人兒。雖然手指幹活粗糙了些,但養養還是能養回來的。
“那便按我們約好的三十兩銀子罷。”
娘親用她如同鉗子般的手把我抓到一邊,眼睛裏透著狠意道:
“範常寧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若你再不聽話,我便把你賣進百花樓裏了去。
“到時你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我堅定地拒絕:
“娘,你真是偏心到沒邊了。我寧願被賣出去,也不要擔上無媒苟合這罪名。”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的命都是我給的,你竟然給忤逆我?”
“娘親真愛說笑,我還沒怪你沒經過我的允許便把我生下來呢。你又是打算如何賠償我的損失呢?”
娘親被我說的話所惹怒,接過老 鴇手中的三十兩銀子,抓著我的兩條胳膊便往百花樓裏走去。
越走到百花樓裏,那些花花世界裏麵的男男女女的行為越為放 蕩不羈,叫人看得好生臉紅。
娘親獰笑著說:
“既然你不愛聽我的話,我便為了重新找了個娘親好好教導你。
“等你被千人嘗萬人騎、吃盡了苦頭,被教導得乖乖聽話了,我再接你回來時也不遲。”
說完,她把我狠狠地往百花樓裏一推。
眼看著我就要跌入這滾滾紅塵了,幸好這時有人將我撈起,讓我在原地站穩。
如我所料,正是知縣大人。
不枉費我看到老 鴇的時候,便悄悄拿錢讓人把他給引來。
我連忙跪拜下地:
“青天大老爺,求您救我於危難之中。我娘親要把我賣入這百花樓中,讓我淪為賤籍。”
娘親大聲喊著:
“我生她養她,如今我 日子艱難,賣她又何不對?難不成知縣大人要看著自己的百姓活活餓死?”
如果日子過不下去了,父母還真的是可以買賣子女。
知縣大人想抬腿離開。
圍觀的群眾也指著我竊竊私語。
“是啊,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才會賣兒女的嘛。”
“這女兒也真是的,這麼大年紀了還不懂得為家裏著想。”
娘親臉上浮現出得色。
我喊得越發大聲:
“如果真是日子艱難,我入這百花樓又如何?偏偏家裏還錦衣玉食,娘親隻是想懲罰我不聽話而已。”
“我實在不願淪落風塵,不如今日便把這性命還給她罷。”
說完,我衝著柱子狠狠地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