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傾如月坐著馬車,讓李二帶她去看寧秀雲所住之地。
她掀開窗戶簾布,看著人街上人來人往。
上一世臥床半年不曾出過府邸,仿佛是隔了幾個春秋那般久。
“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大皇子?”青竹指著茶樓上方說道。
傾如月抬頭看去,就看見窗戶前屹立著夜昀景的身影。
一身月牙色長衫,身姿灼灼,眉眼如畫,長睫如扇,鼻梁精致挺拔,略微蒼白的麵龐襯得俊柔不少。
這才發現,夜昀景才稱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傾如月不禁心裏感歎:上一世眼睛真瞎,放著這麼好的男人不要,去倒貼一個偽君子。
現在她覺得自己配不上夜昀景,這一世不能讓他重蹈覆轍。
李二出聲道:“聽說這段時間大皇子吃齋念佛,有人還猜測他是想出家。”
她聞言,收回思緒出聲道:“李二,停車。”
好端端的,怎能出家?
上一世可沒聽說此事,也或許是她不知道。
馬車挺穩後,她跳下馬車,吩咐李二與春蘭就在下麵等著。
不等兩人問為何,她就已經朝著茶樓走進去。
到了二樓後,直接推開了夜昀景的包間。
窗戶前的夜昀景回過頭,與她四目相對。
“晉安世子妃。”他微微詫異,很快恢複正色道:“你是走錯房間了?”
近看更加俊美絕灩,玉冠上左右垂下珍珠流蘇,隻是跟以前比起來,要簡單隨意些。
在傾如月的印象裏,夜昀景十分注重打扮,每次都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也特別愛幹淨。
傾如月回過神,關上房門搖頭道:“沒有走錯,我就是來找您的。”
屋內還有他的侍從劍心與劍雲在。
見她似乎有什麼重要之事,兩人便識趣的退出房間,很快屋內就剩下兩人。
傾如月走到夜昀景的身前,仰頭問道:“聽說你要出家?”
出家!?
夜昀景一臉詫異,俯眸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故意逗她道:
“你的消息挺靈通的,我的確有這個意思......”
說著輕咳了幾聲,歎息道:“你看我這身子,或許隻有吃齋念佛才能長命百歲。”
淡粉色的薄唇微微上揚,似乎在自嘲。
傾如月想起上一世他臨死前還在想著她,鼻子微微一酸,眼眶中淚光閃閃。
“你不出家也能長命百歲,若是出了家,不僅不能近女色,還不能吃肉。
您本來身子就不好,若是不吃肉,身體就會更不好,所以不能出家。”
夜昀景看著她淚盈盈的模樣,神色微動。
袖中的手指蠢蠢欲動,最終還是緊緊握住。
“你怎麼哭鼻子了?”他嘴角揚起笑意,“出家能靜心,沒有糟心事,不吃肉也能長命百歲。”
傾如月急忙擦了擦眼淚,胡謅解釋,“我......我是想到父親用心培養出來的人要出家,感覺很......很痛心。”
在夜昀景才八歲開始,就時常在她父親傾忠國身邊學習,也算是她父親的徒弟。
她還記得,每次夜昀景到鎮國將軍府時,都會給她帶宮裏的糕點吃食。
夜昀景麵露了愧疚之色,“是我對不起師父,以後隻能在佛祖麵前多為他祈福,以表歉意。”
傾如月聞言,心裏不免有些生氣,這人怎能這麼固執?
她踮起腳尖,迅速在朝他薄唇輕啄了一口。
唇瓣相碰那一刻,夜昀景瞳孔一縮,整個人都呆愣住。
傾如月臉頰滾燙:好軟......好香......
咳咳......
她故作鎮定的輕咳兩聲,“你近了女色,佛家不收了。”
說完就提著裙擺落荒而逃。
夜昀景怔愣的看著房門,伸手摸了摸唇瓣,仿佛上麵還殘留著她的餘溫。
突然房門又被推開,傾如月返回湊近耳邊,“忘記告訴你,薑子宴不可用,安王府不可信。”
說完又迅速跑出房間。
門外的劍心與劍雲都一臉驚訝的看著她跑掉。
夜昀景吩咐道:“劍雲,送她下樓。”
劍雲聽後立馬跟上傾如月。
劍心回到包間後,開口道:“主子,剛剛什麼意思,您真想出家?”
夜昀景收回思緒,嘴角輕揚著沉聲道:“她輕薄了我,與佛無緣。”
輕薄?!
劍心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等開口,夜昀景就恢複正色道:“一會兒你去一趟鎮國將軍府,告訴將軍,舉薦薑子宴入翰林院之事就此作罷。”
劍心神色凝重道:“她以前對薑子宴那麼癡情,現在卻說薑子宴不可用,安王府不可信,難不成發現了什麼秘密?”
這一點,夜昀景也奇怪。
一直以來傾如月對薑子宴有多情深,他都看在眼裏。
“照做就好。”夜昀景收回思緒,“具體原因,後續調查便知。”
......
傾如月紅著臉頰回到馬上車。
腦子裏回想這他怔愣驚訝的模樣,舌尖忍不住舔了舔朱唇。
這是她活了兩世,第一次與男子親吻,這感覺還真不錯......
“小姐,你在想什麼?”青竹疑惑的湊近看她,“笑得賊嘻嘻的,臉還如此紅。”
傾如月回過神,一本正經道:“你才賊嘻嘻的,我隻是想到一些高興之事。”
說完便嘴角噙笑的閉上眸子。
“哦......”青竹半信半疑,見她閉眸小瞌,也沒有再多問。
不知不覺,傾如月就進入了夢鄉。
可她做的並非是美夢,而是噩夢。
夢中......
天空烏雲密布,邢台上跪著一排穿著囚服之人。
傾如月震驚發現,那些犯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爹娘,哥嫂,還有夜昀景等人......
每個人十分狼狽,原本俊美絕灩的夜昀景,下顎有了胡渣,臉頰上還有猙獰的疤痕,身形消瘦虛弱。
“不......不要......”她驚慌失措的跑上去,“爹娘......”
不管怎麼喊,他們都仿佛聽不見。
這時,穿著官服的薑子宴走到邢台上,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嶽父嶽母大人,別怪賢婿手下不留情,我也是秉公辦事,若你們不做通敵賣國之事,也不會走到如此地步。”
傾忠國閉上眸子,冷聲道:“小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同樣不得好死!”
薑子宴挑了挑眉,“不著急,離午時三刻還差一點兒。”
傾如月走到他麵前,對著拳打腳踢,“冷血畜牲......!”
可每一拳頭,每一腳,都仿佛打在空氣上。
這時,夜昀景嗓音沙啞道:“薑子宴,看在如月對你癡心一片,為安王府操勞的份上,別傷害她。”
薑子宴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她不久後會下去陪你們,你還不知你為何病一直治不好吧?因為你的飲食都被劍雲做了手腳......”
畫麵一轉,儈子手手起刀落。
一個個頭顱滾落在地,鮮血四濺。
“不......!”傾如月淚流滿麵,心痛得無法呼吸,“薑子宴......你這個畜牲......”
“小姐......小姐!”青竹推了推她,“快醒醒。”
傾如月緩緩睜開眸子,發現剛剛隻是一場夢。
她擦了擦眼淚,“是......是到了嗎?”
說著掀開簾布,發現馬車已經停下。
在前院不遠處有一座宅子,上麵牌匾寫著“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