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畢竟官府除了自己製鹽，還需要大量地從民間收取食鹽，才能夠供給國庫的需求。

隻要蕭宸將煉製出的精鹽售賣給官府，就能躲過許多麻煩了。

而且自己現在身為縣令，又有女帝的禦賜匕首傍身，想來上下打點一番也不是難事。

隻要有足夠的錢財鋪路，到時候多爭取一些售鹽的資質，應該就沒有大問題。

蕭宸樂嗬嗬地陷入自己的幻想。許久，終於緩過神來。他擦了擦口水，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動手煉製精鹽去了。

縣衙牆外，薑迪派來的人早已暗中觀察了蕭宸多日，詳細記錄下了蕭宸的樣貌特征、性格偏好、飲食起居。

見沒什麼新鮮事可以記錄的，便飛身去寄信。

薑迪收到信件，裏麵夾著一張畫像。隨著畫布慢慢展開，薑迪愣住了。

這......怎麼與那人如此相像？

難道女帝把匕首贈與此人，是因為認出了故人樣貌，想拉攏他？

......

話說當年，有一位大將軍名崔然，年輕有為。

先帝打江山時，他常跟隨左右，征戰四方。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民間也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得崔然者得天下。

先帝愛才，對崔然更是喜歡得緊，一度有意扶植他棄武從文，宰執天下。

可惜天妒英才，崔然後來在一場戰役中失利，被敵人故意放出的假情報欺騙，最終馬革裹屍。

聞此悲訊，舉國痛心。先帝亦後追封其為忠義公。

不過薑迪的一個推測錯了。

彼時女帝也年紀尚幼，加上崔然常年征戰沙場，少問政事，楚幼薇自是見得次數不多，所以對崔然印象並不深。

大概也是因此，楚幼薇在見到蕭宸時也才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薑迪坐在自家主廳內，心事重重。片刻後，叫人去請各位大人來家中坐坐。

“薑迪！你把我們這些人叫來，自己又一聲不吭，什麼意思？”

一堆武將圍坐在薑迪府中，一個個炸開了鍋，薑迪卻默不作聲。

本身來講，這些習武之人生來就不是能靜坐下來慢慢談事的性子，現在這麼多人湊在一塊兒，一時間整個屋裏盡是喧嘩。

程遠是第一個來將軍府上的人，也是等待時間最長的人。看著人都到齊了，薑迪還是不出聲，程遠實在憋不住，率先開口發問。

“薑迪，你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無論何事，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們這麼多人到你府中集結，若是有心之人傳出非議，恐怕會惹陛下不悅。”

“正是，如今宰相之位空懸，人選未定。上次淮安侯跪得腿軟，好幾天都站不起來，我可不想變成第二個他！”

程遠開了口，便不斷有人附和。

自從大王爺倒台、宰相被革之後，雖然大楚武將聚集過幾次，但更多時候也都是商討怎麼讓女帝把宰相人選放在趙山河身上。

如今女帝屬意不明，對於擁戴趙山河的他們來說，便有些著急了，生怕失去先機。

趙山河與周斯邈同為參知政事，簡單理解他們的職位就是副宰相。宰相下台，最合理的方式自然是從參知中提拔。

這兩位在暗中分別效力於四王爺與五王爺，也算是競爭對手，至於其他參知同僚，各有所屬，但也暫時未成氣候罷了。

楚幼薇遲遲不決，也有原因。朝中上下，實在是沒一個能信得過的又中幹的人。

各黨又明裏暗裏紛爭不斷，在這種時刻，楚幼薇不能草率決定。

這些武將們也知道，以女帝的性格，一旦有了明確的候選人，為了幫其鋪路，其他潛在威脅必定會被平掃。

到時候，首當其衝的就是分別以趙山河與周斯邈為首的黨係。

現在楚幼薇暫時沒有立相的表現，雖然表麵上看著平靜，但若是因為此時這群人私下拉幫結黨地生事而被惹怒，可就大事不好了。

所以程遠等人，確是有些忌憚這種集會。

又過半晌，各個將軍們的耐心已經快被耗沒了，將軍府中開始騷亂。

此時薑迪終於緩緩開口道：“他......好像回來了。”

“誰？”大家都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薑迪在說什麼。

“崔然......”薑迪仿佛失魂一般，輕聲呢喃道。

“誰？崔然？忠義公崔然？”

眾人聞言，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廳堂裏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薑迪。

一時內，鴉雀無聲。

程遠最先反應過來，第一個開口反駁。

“薑迪，你是瘋了不成？崔將軍都犧牲了多少年了！”

當初崔然下葬，他們所有人都在，都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曆的。

“這事兒可不能開玩笑，薑大將軍。”

眾人也沒了主意。電光火石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薑迪的話。

他們知道薑迪不可能拿這件事情開玩笑，可要說崔然死而複生？又實在荒謬！

“薑迪，你可莫要耍大家，這事，萬萬不可說笑。”有一人憤然說道。

“我薑迪對天發誓！若無證據，我怎會冒著被陛下發現的風險，將你們全部叫到這來？”

薑迪沉聲說道，語氣裏滿是嚴肅和毋庸置疑。

這些年，他們這群人的處境，不可謂不尷尬。

最初先帝有意扶植朝中多股勢力存在，便於互相製衡。

在先帝的默許下，他們這群人也選擇了擁戴先帝最喜歡的皇子——如今的四王爺。

為何是四王爺？其實與崔然也有關聯。崔然素來與四王爺交好，先帝愛惜崔然，自然聽多了崔然說四王爺的好話。

可是崔然犧牲，先帝逝去，女帝奪 權，反而讓他們這群人的處境變得微妙起來。

依照女帝的性子，一旦定了她的人為宰相，其他會對宰相之位構成威脅的人，都別想留著命安穩活著。

就算手持丹書鐵券，也是難逃一死，甚至可能株連九族，慘遭滅門。

如今他們的位置也朝不保夕、險象環生。

想到這裏，薑迪就不由得歎了口氣。

崔然犧牲、先帝去世之前，自己身為最受寵愛的四王爺近臣，是何等的風光。

可是自從這之後，女帝奪 權。完全把自己排除之外就算了，還隱隱有削減冷落之意。

不過，程遠對薑迪的話持有懷疑。

“你說有證據，空口無憑，證據在哪，你倒是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啊！”

有人激動了起來：“若是崔然真的活著，那麼我們豈不是有救了？”

眾人議論紛紛，廳內一時嘈雜了起來。

“好啦，都先別說話。”

程遠大喝一聲，止住了眾人的議論，繼續朝著薑迪伸出手。

“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