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風雪裏跪了兩個時辰,我高熱了兩天,醒來卻再沒見到江書硯一眼,紅玉姑姑說,謝嬈從梵淨山回來水土不服,這會他正忙著照看。
他人雖然沒來,卻讓人送了不少的補藥來,也不知道他是想了什麼法子還請來了宮裏的薑太醫為我看病。
我動了動自己的膝蓋,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疼的我冷汗直冒。
在這雪地裏跪得久了怕是已經傷了膝蓋。
紅玉姑姑臉上泛著喜色,“瞧瞧,我就說爺還是疼姑娘的,這宮裏的薑太醫可是太醫院裏頂厲害的,從前可不輕易給人瞧病。”
薑太醫?
恐怕也是為了照看謝嬈的身子而來,卻還順道做了我這個順水人情。
江書硯才不會為了我特意去請個宮裏的太醫來,至少這前五年,從來都沒有。
“是,謝姑娘金枝玉葉,合該是宮裏的太醫來給她診治,托謝姑娘的福了。”
紅玉姑姑嘴唇蠕動了一下,還想再說什麼,最後卻重重的歎口氣,“姑娘,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從前是哪樣?
是我生病他會親自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我嫌藥苦他會提前給我準備蜜餞。
是我撒嬌說夫子對我太過嚴苛,他便親自教手把手來教我。
是感激涕零,是春心萌動,反正總不該是這樣無端端的揣測。
可從前是從前,從前我們之間沒有謝嬈,從前我高熱他也不會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
“姑姑,人總會長大的,我早就......長大了。”
我才剛醒不過半刻鐘,江硯白就紅著眼睛推開我的房門,寒風順著打開的房門灌進屋子裏,我冷的瑟縮了一下脖子。
他快步走過來顫著手碰了下我的額頭,麵上的表情明顯鬆了幾分,而後又像平日裏我犯了錯一樣板起臉教訓我,“謝予安,你鬧的什麼脾氣?”
我看見紅玉姑姑輕輕歎口氣,轉身把門關上出了門,這偌大的房間又隻剩我和他兩個人。
地龍燒的正旺,被窩裏的膝蓋卻還是疼的厲害,我皺起眉頭小聲嘟囔,“我沒鬧脾氣。”
他無奈地歎口氣,替我揉著膝蓋,“好端端地平白裏遭了這樣的罪,予安,值得嗎?”
“我這麼些年難道就教會了你這樣來作踐自己?受了這樣的寒氣,日後還不曉得會落下哪樣的病根子。”
他頓了一下,“是因為謝嬈回京城了嗎?你不喜歡她?”
我抿起嘴唇不說話,想把腳縮回被子裏卻又被他用手摁住。
“不是謝嬈?是在這江府裏呆久了?還是已經厭棄我了?”
我用力地把腳縮回被窩,搖搖頭,“不是,沒有厭棄你。”
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也不是因為謝嬈。”
“你撒謊。”
我手上揪著被子,這是我撒謊時慣有的動作,“你總和我說女子也可頂天立地,我也想有朝一日能獨當一麵。”
他喟歎一聲,替我掖好被子,“予安,江府不需要你來頂天立地,也不需要你去獨當一麵。”
“況且你年紀還小,想這些事情做什麼,安心待在江府裏便是。”
我年紀早就不小了,尋常姑娘在我這個年紀早都該已經訂好了婚事。
我想問問他,難道他就從沒有一刻想過要娶我麼,好歹,他該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吧。
哪怕是一點點。
話到嘴邊我卻怎麼也問不出口了,喉嚨裏卡了棉花一樣,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隻好把自己縮進被窩裏,悶悶地說了聲,“我累了,我想休息。”
“還想走嗎?”
“不走了。”
我聽見他歎口氣而後輕手輕腳推門出去的聲音,眼淚悄悄地滑入鬢角,我才發現,眼淚早就已經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