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個混蛋!
小時候,他就經常打我和我媽,拳打腳踢都是家常便飯。
最嚴重的一次,他打破了我媽的腦袋,血流到地麵上形成一抹黑色,無論如何也擦拭不掉。
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把我媽的醫藥費全都偷走,一部分拿去賭博,另一部分給了他在外麵養的情人。
不出所料,我和這樣混蛋的父親劃清了界限,斷絕了父子關係。
年初的時候,我同學問我有沒有看最近特別火的訪談節目。
我知道這個節目,叫《調解》。
都是老人控訴自己的兒女多不孝順,以此充當賣點的情感類節目。
我很納悶,他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同學告訴我:“你爹參加這個節目了。”
在節目裏,通過我爹的信口雌黃,我變成了一個冷血,無能,活該天打雷劈的不孝子。
我媽變成了一個妖豔,沒有男人就活不了的爛人。
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那些吃瓜群眾,他們信了!
我的生活開始受到了嚴重影響。
我媽家的大門被人用紅漆塗上了可怕的字樣。
吳淑蘭是個大賤人!
七個字,看的我是心驚肉跳。
我試圖用袖子擦去這些可怖的字,但我無濟於事。
因為人們更願意相信他們所相信的事實。
而不是事實本身。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媽是做過大手術的人,受不了這種刺激。
於是,當天下午,我聯係了《調解》欄目組。
對方聽說我是陳家安的兒子,立馬興奮起來,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他們的節目。
他要給我和陳家安辦一期節目。
在電話裏,主持人跟我說。
一開始呢,讓你自由發揮。
你和你父親要針鋒相對,把矛盾衝突發揮到極致,給觀眾一種代入感,你要極力維護,塑造自己惡兒子的形象。
讓觀眾恨你煩你,這樣就對了。
然後,我們進行深度訪談,主持人擊垮你的內心,讓你重新擁抱愛,認清錯誤。
最後,你們父子倆和解,你和父親冰釋前嫌,然後你為他支付30萬的贍養費並親自陪同他去治病。
我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你說什麼?他管我要30萬?”
“對,這就是你父親參加我們節目的訴求。”
我現在恨不得把手機捏碎了,然後讓陳家安吃下去。
一個從小到大,沒有給我花過一分錢的父親。
從小到大,視我為豬狗的父親。
從小到大,毫無理由,就把我和我媽打到半死的父親。
他是怎麼好意思管我要錢,讓我給他治病的?
行,老閉燈你這麼玩是吧,給我等著!
我答應了主持人的邀約。
第二天一早就打車來到了調解節目的現場。
主持人油頭粉麵,大背頭梳得鋥亮,看起來就像是個斯文敗類。
他笑眯眯伸出手說:“你好,我是隻給老百姓辦事的朱巴,叫我朱哥就行。”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見我不想握手,朱巴麵帶慍色,把手抽了回去。
隨後,我被請到了演播室,和陳家安對立而坐。
陳家安穿了一聲很騷氣的粉色襯衫,看見我坐在他對麵。
這老東西竟然哭了出來,他眼眶通紅,一副肝腸寸斷的傷心樣。
撲通一聲,陳家安竟然跪在了我麵前。
嗯,演的就像真的一樣。
“那什麼......陳先生,攝像頭還沒開呢,你跪的有點早了。”
“那你不早說!”陳家安冷著一張臉站了起來,回去的時候還不忘惡狠狠的瞪我一眼。
這個眼神,我太熟悉了。
小時候,他喝多了,就會這樣看我。
然後,一場腥風血雨就會刮起......
朱巴戴上了調解員的袖箍,走到我們中間,他示意攝像師開始拍攝。
節目開始了。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你們好,我是隻為老百姓辦事的朱巴,歡迎收看調解第三期,惡兒子。”
朱巴看了陳家安一眼,示意他可以按照台本開始往下走了。
陳家安幾乎是不假思索,對我說出了接下來的話。
“兒子,自從你把我趕出家門,我們父子倆已經有很多年沒見了。
爸爸這些年過得一直很苦很絕望,我一直都很想你,現在爸爸我隻有一個訴求,就是希望你能給我三十萬,治我的病,看在我們血濃於水的份上,幫幫爸爸可以嗎?”
尼瑪啊!
這些話,是他把我媽醫藥費偷走以後,我求他把錢拿回來時的原話。
陳家安就是把稱謂改了一下,剩下的原封不動在節目上說了一通。
等陳家安說完,朱巴也適時的接話。
“對啊小夥子,血濃於水啊,他是你親爹,是你爹娘給了你生命,為了他們別說付出30萬,就是心臟,腎臟,你也不能不願意的
做人要積德,要知恩圖報,你大年夜把你父親趕出家門,是不是有點冷血了。”
我聽見台下觀眾在罵我,他們罵的很難聽。
他們詛咒我母親出門被車碾死。
我聽不了這種話。
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衝向了腦袋。
我猛的一拍桌子,指著陳家安的腦袋,肩膀更是因為氣憤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你是怎麼好意思把這些話說出口的,大年三十晚上,你把我趕出家門,讓我自生自滅。
還把我媽的醫藥費偷走給情人花,現在好意思管我要錢,你配嗎!”
“哎,小夥子咱不能這麼說話,人哪有不犯錯誤的,這可是你父親,你該救得救啊。”朱巴笑嗬嗬的在旁邊給我上起了教育思想課。
“我父親?哦,你是說喝多了就把我往死打的人算是父親,這樣的父親,我也該報答他嗎!”
“話不能這麼說,做人還是要大度一點,你要原諒父親犯錯和過去告別,這可是你親爹,你們血濃於水的。”
陳家安也站了起來,情緒激動的說:“主持人說的對啊,我是你親爹,是我把你培養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這麼有錢,工作那麼穩定,給我三十萬治病怎麼了,你就是沒錢,你貸款也得救我啊!”
“我救尼瑪啊,我成現在這樣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都是我媽管我,供我,你給我花過一分錢嗎?”
陳家安的臉也陰了下來:“你媽?你媽就是個騷籃賤貨,她怎麼不去死呢!”
他罵我媽!
憤怒就像火苗一樣點燃了我。
我大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隻記得我朝著陳家安撲了過去,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再後麵的事情我都忘了......
最後,我被帶到了派出所。
陳家安叫囂著,要讓警察狠狠判我,讓我這輩子爛在監獄裏。
最終,還是我媽求爺爺告奶奶,賠了主持人還有我爹共兩萬塊錢,這才把我從派出所裏撈出來。
我摻著我媽的胳膊,走在回家的巷子。
走到一半時
我媽很突兀的問了一句:“兒子你要不要回老家避避風頭?”
我很費解的看著她。
她把手機遞給了我。
手機上是一段沒頭沒尾的視頻。
視頻裏我揪著陳家安的脖領子,對他進行了毒打。
視頻標題是。
震驚!畜生兒子竟然對父親做了這樣的事。
視頻下麵的評論已經破千。
全是詛咒我和我媽的。
我怕我媽著急,就跟她說了來龍去脈,但她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到了家門口,一群人把我家圍的水泄不通,他們拎著大桶,正往我家門上塗抹著什麼。
我衝上去想阻止他們,結果反被這些人認了出來。
其中一個黃毛抓住了我的胳膊。
大吼著:“大家快來看啊,這就是在節目上打他爹那個畜生,被我們堵到了!”
人群中有人狠狠踹了我屁股一腳。
我不知道誰踹的。
趔趄著靠在了牆上。
緊接著這群人就像喪屍一樣,將我圍了起來。
他們想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