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下了雪花,趙知寒似乎有所感應的抬起了頭。
接著又小心將我抱起,一步步帶我進了屋子。
這場大雪下了三天三夜,趙知寒就在屋子裏整整抱了我三天三夜。
三天後,我眼睜睜看著他一夜白頭。
他像是瞬間老了一般,整個人沒有了生氣。
整整三天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我想不通,他為何這樣?
當初顧家一朝落罪,雖責罰未至,可就連我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也唯恐避之不及。
就在這時,趙知寒親自上門求娶我。
他雖入仕僅僅三年,可在朝中卻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當年連中三元,就連皇上都對他青睞有加。
他這種能力,哪怕是公主,怕也是能娶的,甚至當朝宰相一直屬意讓他做孫女婿。
聽說他要娶我,所有人都不理解,私下議論說他中邪了。
畢竟有誰會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娶一個罪臣之女呢?
他也說過,因為曾經初入京中丟了行囊,是我給了他銀子。
若沒有我的銀子,隻怕他會餓死街頭,也不會有機會考試,更不會做官。
可就算是為了報恩,如今又何必這般傷心欲絕?
我就在他麵前看著他,他眼神猶如一汪春水盛滿柔情,又似古井寒波,仿佛不會再有波瀾。
真可惜啊!
趙知寒。
如果我還沒死,或許我們不會像之前那樣了。
或許,我可以幫你擦去眼淚,讓你別這麼傷心。
身體好像越來越輕了。
我貼近了趙知寒,如今才發現他生得一副好皮囊。
「別傷心了,你再娶一個年輕的吧!就是這頭發,得想辦法弄黑了,不然人家還會嫌棄你。」
意識消失,我陷入了黑暗。
忽然耳邊傳來了聲音,接著有人推了推我。
我一臉發懵的睜開了眼睛,隻看見綠意正在我身前站著。
她手裏拿著一封信,臉上帶著幾分忐忑。
「夫人,趙大人寄來信了,您要看看嗎?」
看著綠意,我皺了皺眉。
她以為我是生氣了,拿著東西便要離開,我趕緊拉住了她。
綠意的手是暖和的,我的也是。
這肯定不是地獄,可我不是死了嗎?
「綠意?你怎麼瞧著年輕了許多。」
聽見我這話,綠意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些許笑意。
「夫人,您這是在誇奴婢嗎?」
我顧不得她說什麼,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夫人您可是睡糊塗了,前幾日奴婢及笄時候,您不是還給了奴婢一支簪子嗎?」
我仔細看了兩眼,相比我死的時候,綠意確實看著年輕了不少,此時還帶著幾分稚氣。
為了確認心中的猜測,我還是問了一下如今的年份。
綠意一臉擔憂,「如今是安平九年,夫人,您真的沒事兒吧?要不奴婢去找個大夫來給您瞧瞧,萬一趙大人知道您這樣,肯定得擔心的吃不下...」
說完後似乎怕我生氣,她又住了嘴,可眼神中的擔憂卻止不住。
安平九年。
我竟然重生了?
許是上天眷顧,竟然讓我又回到了一年前。
我心情帶著幾分複雜,指甲不自覺的陷進了肉裏,疼痛感讓我覺得真實了幾分。
此時爹娘還未死,我和趙知寒也方才成親一年。
這一切,還有機會嗎?
其實在爹娘入獄前,我曾經去看過他們的。
如今我再想起爹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有冤情。
深吸了口氣,我緩緩站起了身子。
「夫人,您要上哪去?」
「街上逛逛。」
「剛才的信呢?」
綠意趕緊遞到了我手裏。
拿著這封信,我心思帶著幾分複雜。
趙知寒去邊關這一年,每個月都會傳家書回來,要不就帶一些小玩意給我。
可實際上那些書信,我一封都沒看過,都燒了。
眼前又浮現出趙知寒的模樣,他滿頭銀絲,緊緊抱著我不肯鬆手。
我打開了書信,上麵的字並不多。
與他有關的沒幾句,倒是句句都在關懷我。
眼睛一時有幾分酸澀。
將信妥帖收好,我帶著綠意出了門。
街上倒是熱鬧的,說起來我已經許久沒有出來過了。
猝不及防看見一熟悉的人影,那人也剛好轉頭看了過來。
我的青梅竹馬鄰家哥哥,當朝刑部侍郎柳言之。
很明顯他也看見了我,似乎打算裝作不認識。
我快步走了過去,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
「就算顧家落罪,柳大人也不至於這麼唯恐避之不及吧!」
柳言之眼神有幾分冷,「既然趙夫人已經是有夫之婦,還是恪守婦道比較好。」
他似乎帶著幾分嫌棄,還在這裏當著旁人麵教訓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