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哥,我這次相親的對象還不錯,你幫我把把關。”陳堅走在前麵帶路,邊走邊回頭熱絡地跟江與淙聊天。
江與淙一離開江氏就趕過來了,身上還穿著西裝,加上長相俊美,五官冷峻,看上去人有些距離感,不是那麼好接近。
他瞄了眼陳堅腦袋上的紗布,不是嘲諷,是真誠發問。
“你都這樣了,人家還願意跟你見第二次麵?那應該是個好姑娘。”他自問自答。
“淙哥!”陳堅佯怒著表達自己的不滿。
相親前他媽為了給他遮住那倆熊貓眼,用沒了三盤遮瑕膏。
通過中華無敵的化妝術,已經還原了他百分之七十的長相,但頭上那個紗布,看上去還是太醒目。
許是心情好,江與淙難得勾起了唇角。
走廊裏,上菜的服務員迎麵走來,進了他左手邊的包間。
裏麵的聲音很熟悉,江與淙無意暼了一眼,正好看見時少航正一臉寵溺地摸蒙恬的頭頂的一幕。
這個動作可不像是要離婚的人能做出來的。
陳堅走過去又折回來,門合上,他指著包間門問:“欸?淙哥,剛才裏麵是不是打我那孫子?”
江與淙收回視線,冷冷道:“不知道。要不你進去看看?”
“算了算了,那孫子還在警局蹲著呢。你趕緊過來幫我把關!弟弟的終身幸福全靠你了!”
江與淙沒說話。
心裏溢出絲絲涼意。
進了包間,陳堅的相親對象已經先到。
陳堅已經事先打過招呼,女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見江與淙的臉,還是有些許燥動。
這也太帥了吧?
“這是我淙哥,淙哥,這是小蝶。”
小蝶也是個上班族,人長得中規中矩,性格恬靜內向。
而陳堅是個話癆,一進門,就聽他一個人亂噴。
江與淙隨手拿起煙盒,陳堅欸了一聲。
“淙哥,小蝶不喜歡煙味。”
江與淙的眸子掃了眼小蝶,小蝶有些局促地說:“沒事沒事,淙哥想抽就抽吧。”
說是這麼說,但江與淙還是拿著打火機和煙盒走出去了,沒別的,純屬看見了陳堅的信號,讓他給兩人留點私人時間。
出了包間,他去了走廊盡頭的窗戶邊,途經蒙恬和時少航的包間。
他承認,蒙恬有點本事,時少航為別的女人打架出頭,她還能跟時少航說說笑笑。
這份大度,他倒想讓以前的女朋友都跟她學一學。
包間內。
蒙恬在跟時少航講上學時候的趣事。
人都有個特長——就是跟已經走不下去的朋友相處,很清楚談什麼會讓場麵高興。
跟有學識的人談古論今,跟沒文化的人談明星八卦,像蒙恬跟時少航這種已經沒有多少共同話題的人,能談的,就隻有過去。
這看上去是一種和諧,實際上是一種悲哀。
兩個人的軌跡,在這三年已經漸行漸遠,能讓他們都高興的事情,竟然還發生在很多年前。
時少航慢慢讀懂蒙恬的決心,她不吵不鬧,不爭不搶,不打不罵,對他和從前一樣,都隻能說明,她從未想過和他有未來。
中途,蒙恬接了個熟人的電話。
對方谘詢她個人所得稅申報問題。蒙恬喝了口酒,幫人家回答,這個電話打了足足十分鐘。
時少航一臉自嘲地在一旁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白酒。
十分鐘後,蒙恬放下手機,繼續跟他談的竟然還是他上初中被人表白的事情。
這一刻,時少航終於知道看見江與淙的時候,那份從心底裏湧出的煩躁從何而來。
“恬恬。”他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如果我變回以前的時少航,你能不跟我離婚嗎?”
蒙恬的笑容僵住。
這一晚上就像一場應酬。
而時少航到底不是她的那些客戶。
他們是陪各自走過二十六年人生的青梅竹馬。
是曾經一起走進婚禮殿堂,莊嚴宣誓堅貞不渝的夫妻。
很奇怪,越是重要的人,撕破臉的那一刻,總是比其他人難看。
“不能。”蒙恬揚起紅唇。
時少航也預料到是這個結果,並無過多意外。
手中的酒被他一口悶,隨即他向後靠著椅子,手指輕輕叩著桌麵。
“那我就說說我的條件吧。”
蒙恬想的是之前他提的那三個,於是爽快道:“除了跟你睡覺,其餘都滿足你。”
時少航嗤笑,“今時不同往日。當初那三個條件隻是不想讓你跟我離婚,現在不一樣,既然要離婚,那我也要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蒙恬喝了口白酒壓壓驚,“你先說說看。”
“第一,我要創業。注冊資金大概一千萬,此後每年,蒙家要跟我合作,做不成親家,還可以做商業夥伴。”
光是這一條,蒙恬就無法保證。蒙氏早就交給了蒙京,她最多能給時少航安排個沒有實權的閑職,但公司運營,她做不了主。
剛想開口,時少航打斷她,“我還沒說完。”
“第二,我要求把蒙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轉給我爸。當然,是在我爸出來以後給他。”
蒙恬直接沉下嘴角。
她家裏人都念舊情,不代表時少航可以得寸進尺。百分之五的股份,連她也才隻有百分之一。
然而時少航還有第三條。
“離婚三年之內,你不能再嫁。”
“時少航!”蒙恬將筷子拍到桌上,“我們家到底是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麼獅子大開口?還百分之五的股份?你配嗎?再說了,我們都離婚了,你還管我嫁不嫁?”
“做不到?”時少航雙手合十撐著下巴。
他的嘴角噙著笑意。
蒙恬冷冷抱著胳膊:“一千萬可以給你,外加上璟園的房子,其餘的我做不到。”
“那就去問蒙盛天。”
頃刻間,他的笑容蕩然無存,大手重重拍著蒙恬的肩膀,他起身走人。
“相信我,你爸會答應的。”
這是蒙恬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駭人的涼意。
她突然想起來,時少航也不是沒有脾氣。
在他拎著棍子教訓別人的時候,要不是她拉著,他早就把人打死了。
以前就有人罵過時少航,說他就是隻瘋狗,隻是之前咬別人,現在反口來咬她了。
“少航哥哥。”
時少航的手停在門把手上。
“你非要這樣,那我也隻能祝你好運。”
“我和從前一樣,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你淨身出戶。”